七月流火,暑氣漸消。
太陽不再如盛夏那般炙熱,街上的行人也日漸多了起來。
「咕嚕嚕~」
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陽光下的行人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有意識的向著更邊緣處避讓。
片刻後,兩頭獨角雪獸拉著的華貴輦車從路中間緩慢駛過,吸引著一整條街的目光。
「吁~」
輦車行至湖心長橋處,頭髮花白,臉上爬滿深邃皺紋的駝背車夫輕輕牽扯韁繩,兩頭受過訓練的獨角雪獸在長橋一側停了下來。
駝背車夫從輦車上跳下來,將一隻金色腳凳放到一側,人默默退到一邊。
車簾被一隻纖細素手挑開,露出一隻面容尚顯稚嫩的小腦袋。
看上去約莫十七八歲的粉裙少女探頭張望了下,從車廂中走出,踩著腳凳落到地面。
等粉裙少女下到地面,車中走出一看上去約二十年華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手中憑空出現一卷金色地毯,手一揮,金色地毯鋪開向地面垂落。
同時,口中招呼一聲,「秀兒。」
名為秀兒的粉裙少女探手接過金色地毯的一端,屈身將地毯拉扯至與地面成三十角。
真元運轉,激活地毯上的固化陣法,金色地毯如同一座橋樑,架在了輦車與地面之間。
黑衣女子足尖一點,輕盈的從輦車上落到地面。
「巧兒姐,可以了。」
話落,車簾又一次被一隻素手掀開,一名清麗出塵的白衣女子推著一張輪椅從車廂中走出。
「咕嚕嚕~」
氣質沉穩的白衣女子沿著固化的金色地毯將輪椅平穩的推到地面。
秀兒早在車簾被挑開時已經撐開了一把油紙傘,踮著腳從右邊將油紙傘遮到那坐在輪椅上的少年頭頂。
叫做月兒的黑衣女子輕輕扯平了抱在懷中暖熱了的毯子上的褶皺。
俯下身將毯子輕輕蓋在了少年的腿上後,自覺的站到了少年的左側。
「殿下?」氣質沉穩的白衣女子俯下身,溫柔的聲音中帶著徵詢。
蘇寒輕笑著點了點頭,道,「走吧。」
三女同時應了一聲,白衣女子推著輪椅,不急不緩的走上了通往湖心島的棧橋。
長橋外,從輦車停下的那一刻四周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直到白衣女子推著輪椅走上了棧橋,身後才響起一干男女們紛紛的議論聲。
「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也來參加雲曦郡主的接風宴了?」
「肯定啊!以前就聽說太子殿下和郡主的感情很好。」
「看上去,殿下的身體似乎還沒恢復啊?」
「唉,是啊,真可惜……」
「哼!殿下才不需要什麼人同情呢。」
「就是就是!殿下即便坐在輪椅上都是最完美的。」
「太子殿下真好看!」
「嗯!嗯!」
「......」
議論的聲音並不大,但距離其實也不遠,三個侍女都有修為在身,自然將身後的議論聽得一清二楚。
不約而同的,三人都小心翼翼的往蘇寒臉上看了一眼,以判斷他是否有被這些議論影響。
人生在世,流言從來都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哪怕這些流言與議論,有很多是出自於善意的。
但有時出於善意的某句話,也會不經意的觸到別人的傷疤,令那看似癒合的傷口再次隱隱作痛。
實際上,不只是三位侍女,全無半點修為的蘇寒也聽到了身後的議論聲。
對於這些議論,蘇寒本身倒並沒有怎麼介意。
景國皇室歷代都並不以嚴政治國,當今皇帝更是性格較為跳脫。
莫說只是在背後討論一下太子的傷病,就算某些人喝醉了在家裡罵皇帝,只要不故意跑到府衙里鬧事,也少有因言獲罪的。
更何況,從小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太顧及那些無關人的議論和感受。
否則,從小到大一出門就會被無數女子或有意或無意圍觀的他,可能早已在那些傾慕的目光下變得性格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