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千秋適時地露出驚愕之色道:「啊千戶何出此言?」
胡建忍著周身的痛,上下打量著鄧千秋:「小子,你別裝蒜了,以後不可再在殿下們面前稱讚本千戶,這一點,能做到嗎?」
鄧千秋看著著胡建狼狽的樣子,心裡呼了一口氣。
他所求的,就是這個結果!
於是道:「能。」
胡建好像如釋重負一樣,這才道:「很好,以後你在衛里,本千戶也保證,絕不會有人為難你。」
鄧千秋倒也知趣,拱手道:「多謝千戶。」
胡建依舊深深地看著一眼鄧千秋。
他是憤怒的,甚至怒不可遏。
不過傻子都知道,自己已貴為了千戶,卻實在沒有必要和一個少年總旗官去死磕。
娘呀,太嚇人了,要是這臭小子在晉王殿下面前誇他一次,他就得挨一頓毒打,這便是鐵打的身子骨也要報銷!
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趕緊攤牌,以後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
他此時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從這個呆滯的少年身上,他看到了某種不太好招惹的東西。
「嗯,就這樣吧。」
「千戶,卑下可以告退嗎?」
胡建深吸一口氣,從缺了一顆門牙的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鄧千秋:「」
胡千戶好像不是很有禮貌啊!
好吧,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鄧千秋反正不願攀附胡建,甚至在努力避免和胡家產生什麼牽連。
當然,他也不願意胡建時刻惦記著他,總想找他出氣。
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這樣一想,鄧千秋卻又忍不住想,胡千戶看上去確實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啊,換做其他厲害的角色,是絕不會這樣輕易妥協的,看來他能成為千戶,無非是因為有一個朝中重臣的族親胡惟庸而已。
「哼,有親戚當大官又有什麼了不起!」鄧千秋心裡道:「我爹不是也已經在努力了嗎?」
莫欺我爹窮!
噠噠噠噠
駿馬馱載著馬車過了南京城金川橋,隨即便穿梭進了金川門的門洞。
金川門的守備見狀,不敢阻攔,慌忙在道旁拜倒。
這馬車張掛著皇族的標記。
馬車一路沿著金川門的道路,直通南京紫禁城,至紫禁城外這馬車才緩緩停下,晉王朱棡在宦官的攙扶之下,徐徐下車。
「本王又回來了!」朱棡朝著宮門幽邃的門洞,咧嘴,忍不住發出了呼喊。
當初淒涼地被父皇趕去鳳陽,如今終於蒙受父皇的深情召喚,又回到了自己的家。朱棡覺得人生的起伏,實在不過如此。
「父皇,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兒臣的厲害。」
「鄧千秋,等著跟本王吃香喝辣吧!」
「哈哈哈哈哈」朱棡狂笑。
這魔性的笑聲,直嚇得這宮門門洞內的禁衛以及宦官噤若寒蟬,許多人不免關心這位晉王殿下的心理狀態。
接著,朱棡背著手,猶如得勝凱旋的公雞般,大搖大擺地進宮。
「父皇在何處?本王要見父皇!本王有一大賢,要薦給父皇,今日本王,不,本伯樂要讓父皇知曉我大明最大的弊病在何處。」
兩個宦官在後頭亦步亦趨,將頭垂得低低得,直嚇得大氣不敢出。
此時,奉天殿內,剛剛結束了朝會的朱元璋,臉上略帶疲憊。
他又將湯和留下,此時站起來,活動著自己的手腕,虎目卻重新落在了御案上。
這御案上,是一方新上來的硯台,只是硯台上,卻刻著一句朱元璋再熟悉不過的話:「艱難時代造就堅韌不拔的勇者,勇者開太平盛世;而太平盛世使人好逸惡勞,好逸惡勞的弱者又使天下重返艱難時代!」
這一句話很通俗,卻仿佛映射了朱元璋的內心,正因為如此,所以朱元璋命工匠將這句話刻在自己常用的硯台上,以備時時提醒自己。
他目光所及之後,下意識地道:「好逸惡勞,好逸惡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