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聽到腳步聲,臉發燒,慌忙扯了錦被遮住自己,心中尷尬又忐忑。
剛剛心心念念盼著二哥來,可是二哥來了,她又實在覺得無法面對。
昨晚,她都幹了什麼蠢事啊!
程微躲在被子裡,裡面黑暗一片,又像是回到了用布巾遮眼的那幾日,心頭忽然有些難受。
為什麼她會這樣狼狽,大姐姐,還有程瑤,她們第一次來月事時,也會像她一樣蠢得不可救藥嗎?
程微想到了端莊溫婉的太子妃,又想到永遠寵辱不驚的二姑娘,實在想不出她們也曾狼狽丟醜過。
腳步聲近了,她悶聲道:「二哥,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良久,被子忽然被人掀起,眼前大亮。
和舒坐在一側問:「程微,你好點兒了嗎?」
程微訕訕坐起來:「和舒,原來是你啊。」
和舒露出明朗的笑:「你以為是澈表哥啊?歡顏剛剛過去,澈表哥正和世孫一起練槍,我聽說你飯都沒吃,就過來瞧瞧。」
他說著,斂了笑容,數落道:「程微,你不舒服,怎麼能不吃飯呢?」
「我不餓。」一聽到「不舒服」三個字,程微就覺得彆扭,恨不得這幾日不用見人。
和舒臉一沉:「不餓也要吃,再怎麼樣,飯總比藥要好吃吧?」
程微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換了別人,她可以任性,可在長年累月以藥當飯吃的小表弟面前,她怎麼好意思呢?
見程微和軟下來,和舒吩咐歡顏:「去給姑娘盛一碗熱的來。」
「噯。」歡顏把涼透了的紅棗粥撤下去,不多時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來。
「給我吧。」和舒伸手接過來,拿白瓷勺子舀起,放到唇邊吹涼,遞到程微,「快吃。」
程微頗不自在。伸手去拿勺子:「我自己來。」
和舒把勺子往旁邊一移,皺眉道:「搶什麼,你不是不舒服麼?」
見程微還想說什麼,問道:「以前。你不是也這樣餵過我麼?難道我是個病秧子,在你眼裡,就連這麼點事情都不能做了?」
「誰說你是病秧子了?」程微挑眉,眼底有了慍怒,「是不是容昕說的?」
和舒唇色淺淡。輕輕抿了抿:「誰說都不打緊,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你快吃吧,不然又涼了。」
孱弱的身體,不堪的身世,他已經背負了十幾年,還有什麼怕人說的,只要他在乎的親人們不嫌棄,他就好好活著,爭取活得更好。
也許有一日,他也能練槍給程微看。
程微乖乖吃了。一碗熱粥下肚,果然覺得沉墜的腹部舒服許多,不由沖和舒一笑:「和舒,多謝你。」
和舒別開眼:「誰要你謝了,既然吃完了,你好好歇著吧,我走了。」
少年抬腳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轉頭問:「程微,我只聽澈表哥說你不舒服。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紅棗好像是補血的。」
久病成醫,對於一些食材的藥性,和舒是了解一些的。
程微怔了怔。霞飛雙頰,掩飾道:「我前些日子不是腳傷流了好多血嘛,一直吃著紅棗呢。哎呀,我就是昨日趕了那麼久的路,受風著涼了,你快些去忙吧。我,我困了。」
和舒頗為不解小表姐的慌亂,深深看她一眼,邊往外走邊嘀咕:「腳傷了,該吃豬蹄啊。」
等和舒走了,程微問阿慧:「那種天生體弱之人,有什麼符可治麼?」
阿慧的聲音響起:「你是說,胎裡帶的毛病?」
程微想了想道:「嗯,我表弟早產,從小就體弱,外祖母很精細的給他調養著,還是不見好轉。」
不只不見好轉,在那場噩夢裡,舒表弟恐怕還沒活過十六歲。
一想到剛剛餵她吃粥的小表弟只剩下兩三年的壽命,程微的心就針扎一樣疼。
「這個呀——」阿慧拉成了聲音,程微的心跟著提起來。
「這個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是最難的。」
「怎麼說?」
阿慧解釋道:「這種先天生的弱,是內症,屬於大方脈科,只一道培元符就可治療。」
程微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