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糯深刻地反思自己再次坐在並且十分期待這頓晚飯的行為和想法。
其實拋開別的,光看他做的菜,真的是人間珍饈。蘇糯趴在桌子上,一邊等飯上來一邊和蔣歆聊天。
蔣歆和他做的是類似的文字工作,所以共同話題很多。講道理他對這個女孩兒還是很有好感的,如果順利的話其實就當做結婚對象來處其實也
「花蛤。」一隻托著盤子的手出現在他的眼前,白淨修長,骨節分明,在他的視線里像慢動作一樣,緩緩地降落在桌面上。
這隻手!
「結果還是來了呢。」許晟單手撐著桌子,笑眯眯的,「小胖砸。」
小婊砸。蘇糯在心裡回敬了一句。
「大廚現在應該出來麼?你應該應該在廚房忙成狗吧?」
「忙成狗是個什麼形容詞」許晟笑著坐在他對面,「剛好碰上換班,我是出來透氣的。」
蘇糯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這傢伙,打算看著他吃不成?
餐廳里不乏因為喜歡許晟而過來進餐的女孩子,一時間許多目光都投在了他們身上,還有用手機拍照的。蘇糯受不了這種被聚焦的感覺,他開始趕人:「許大廚,你該回去了。」
許晟不為所動,依舊笑著問:「看你今天很不高興地的走了,怎麼現在又回來了?你就這麼喜歡我?」
蘇糯拿起叉子,想像著盤子裡的是許晟的臉。
「對啊,我愛死你了。」
蘇糯叉起一小塊蛤蜊肉:「所以啊,我這麼喜歡你,你能不能答應我給我做專題好吃!」
許晟笑了出來。他這一笑可不得了,荷爾蒙都爆發了出來,引出一小片尖叫聲。蘇糯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許晟站起身來,「我回去了。」
蘇糯「哦」了一聲,繼續低頭掃蕩美食。許晟走了兩步見他連頭沒抬,不滿地抬手拍他的腦袋。蘇糯「嗷」地抬頭看他:「幹嘛!」
許晟也不明白自己幹嘛要做這麼個多餘的動作:「」
他揉了一把小胖子的頭髮,手感果然很好,小胖子鼓著腮幫子的樣子也很讓人有滿足感。
「走了。」
唉,感覺這個人的病又重了。
蘇糯給剩下的小半盤蛤蜊拍了張照片,發給那邊正在趕稿的蔣歆。蔣歆給他回了個「哭給你看哦」的表情,蘇糯哈哈大笑,一邊享受著剛上來的牛扒。黑椒醬汁在灑滿配料的牛肉上著,鮮美的油汁冒著好聞的香氣,一下子就把他的所有吸引力都搶了過去。
他切下一個小角落,發現有牛筋的地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處理過,變得很柔軟,輕易就切開了,嚼起來的口感卻不失韌性。
食客在面對美食的時候心中總是充滿著幸福,那麼廚師在做菜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呢?無法想像許晟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會做出這麼體貼顧客的食物。
這個人做菜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蘇糯沒法想像,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個人確實是不可錯過的重要素材。
許晟脫下工作服,聞了聞上面的味道,有些嫌棄地把他扔進柜子里。他把汗濕的劉海往後一捋,仰著頭長長地吐出來一口氣。
更衣完畢的同事笑著跟他告別,他也揮了揮手。
「辛苦了。」
工作間還剩下幾個人,有兩個是很用功的學徒。他看著那兩個人討論的背影,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到法國時的事情。
那時候他才十八歲,憑著一腔衝動去了異國他鄉,臨時在語言學校惡補的法語說的磕磕巴巴,用英語交流卻發現法國人並不喜歡說英語。他至今還記得那種感覺,隻身處在異國他鄉,上過中介的當,靠著母親從前的朋友的幫助才勉強立足。
那時候的他也在餐館洗過盤子,當過削土豆的學徒,一邊抱怨著一邊想找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不務正業,不倫不類。
那個人對他的評價是這樣的。
「老頑固。」
他單手插兜從隔間的小後門走了出去,跨進茫茫的夜色里,冷不防看見不遠處的那個拐角有一塊亮著的屏幕,還有一張壓低了的臉。
他頓住了腳步。
「是你啊。」他看出來了蘇糯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