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詢問過對方問題,便將九頭娃娃的身軀與其雙腿接連起來,
將對方的頭顱接上脖頸。
李碧眼神驚喜,轉動著脖頸,
認為自身終於要重獲自由,逃得生天!
萬萬沒想到,這個『燭霄子』倒是個迂君子,問了自己幾個不值錢的問題,便打定主意要放掉自己——
呵!
君子!
九頭娃娃看著蘇午抓著自己遍布血紅文字的兩條手臂走過來,巴巴地看著蘇午手上的動作,連忙說道:「智通畢竟是地藏廟的和尚,非是普庵壇的僧人。
他作為地藏廟『大眾王和尚』,在序次里排名第三的大和尚,
因而能接觸到廟裡這般許多秘辛。
但縱然如此,普庵壇的秘辛,他想接觸也是無門的。
是以他未曾與我說過那尊黑地藏塑像來自於何處——想來也是他不知道,這種秘辛,須得問黑庵壇的『法佛』空明才能了知。
不過空明現下已經殞命了……」
李碧眼看生路在即,與蘇午說話態度都變得更誠懇了許多。
為了讓自己的言語更加能被蘇午信服,他甚至自行做了許多合情合理的揣測。
「空明死得確實可惜。
若他還活著,封押怨神或許更容易些。」
蘇午點了點頭,對李碧的話表示肯定,他看向前方在山石林木掩映下,若隱若現的天威道觀山門牌坊,感慨似的說道:「幸而我從怨神儀仗里,奪回了空明一顆頭顱。
待迴轉到他慘死的周邊區域,
行招魂引靈之法,或能收集來他的幾縷殘魂,從他的殘魂里問得一些關鍵!
走罷!
事不宜遲,越早動身給空明招魂,招來他殘魂的幾率也就越大!」
說著話,蘇午將李碧的兩條胳膊丟給了腳下的陰影蟒蛇,轉而走向那林木掩映下、水汽蒙蒙中的天威道壇山門牌坊——
「不是說放我走嗎?!
我將所知情況全盤告訴給你,為什麼你不守信諾!」李碧被身後群蛇簇擁著,不得不跟上蘇午的腳步,他一邊跟在蘇午身後朝山門牌坊走,一邊向蘇午叫嚷了起來。
蘇午回頭看他,
他立刻噤聲,滿面怨毒都消失不見,又變作一副恭順模樣:「只要燭霄子閣下能叫我活命,閣下所提一切要求,我都盡全力去滿足!」
「那怎麼可能?」蘇午盯著他,忽然說了一句。
李碧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呆愣在原地。
那怎麼可能?
先前自己有問必答,盡心盡力,將自己所知無有一絲遺漏地告訴了他,他轉頭竟對自己說,根本沒有要放自己逃生的意思?!
李碧的臉色猙獰起來。
就聽蘇午接著道:「我被怨神盯上了,你更是如此。
此下若將你的兩條手臂接上你的身軀,
你渾身就會遍布怨神帖,
頃刻絕命!
——現下你還能活著與我說話,只是因為我替你隔絕了怨神帖的蔓延而已。
我若就此放你走,你去往一地,豈不是要令一地百姓都跟你一樣,同被怨神下帖,被怨神肢解而死?除非是放你回你們傀脈老巢,但你想來也不是那般能大義滅親的人。
假若你不信我所說,我這便給你看看。」
蘇午接過腳下陰影蟒蛇遞過來的一條『李碧的手臂』,將那條遍布『冤魂索命,厲詭纏身』血字的手臂,接在了李碧肩膀上。
隨著他將那條手臂接上李碧肩膀,
一股讓李碧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就驟然在其心神間炸開!
九頭娃娃一低頭,就看到了一個個猩紅文字從肩膀處蔓延開來,倏忽間就在他胸口上大片鋪開,他厲聲慘叫掙紮起來:「不!不不不不——拿下來,拿下來!」
旁邊的蘇午適時將那條手臂從李碧肩膀上摘下來,丟給陰影蟒蛇啃咬著。
他笑道:「你看,我沒有誆騙你。
若將這兩條手臂給你接上,你頃刻就會斃命!」
李碧連連喘息著,眼看蘇午丟下他的手臂,又朝那山門牌坊走去,它不禁有些絕望:「我不願回到怨神鬼蜮里去!
你為何不能放我一馬?!
你欲為大義去送死,你只管去送死就好,為何要帶上我?!
我還想多活些時日!
這兩條手臂我可以不要,再換一雙就是,但跟你再回怨神鬼蜮,那是必定會沒命的!」
「又不止是你!」蘇午回了李碧一句,轉頭朝向某個方位,呼喚了一聲,「旺財!」
隨著他話音落地,
遠處朦朧水汽間,有一背毛烏黑油亮、四爪暗黃、如獅虎一般的巨犬叼著『五通神』從朦朧得仿佛幻境一般的水汽中奔了出來。
五通神被旺財咬著脖頸,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他四下虺神長發交織大道紋韻,縱然組成了廟系,將他隔絕於現世,但因旺財也盤踞在那五通神的廟系裡,使他處處受制,只能聽憑蘇午的發落!
蘇午隨意指了指五通神,道:「此神原本要被怨神下帖,當場殞命。
是我將它從怨神帖下拖回了半條命。
該它死的時候,它自然會死。
不該它死的時候,厲詭也奪不走它的性命。
你也是如此,放心好了!」
他這一番話,聽得李碧瞠目結舌。
呆愣了好一陣子,再去回味燭霄子那番言語,九頭娃娃的眼神變得越發惶恐起來,看著燭霄子的背影,簡直就好似看著一個最獰惡恐怖的厲詭!
對方能把人從怨神殺人規律下硬生生拖回來!
非得是他叫人死的時候,
人才能死!
這簡直比厲詭更恐怖!
這是什麼厲詭?!
……
鳳山上水汽蒙蒙。
在山頂連綿成片的道院外圍牆下,荒草妻妻。
齊腰深的草地里,留著無數泥濘腳印痕跡。
一座以石塊壘砌的法壇豎立在道院暗紅的圍牆下,
沒有胳膊的九頭娃娃腦袋三百六十度轉動著,
668、招魂甘露雨(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