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石室內,爐火將周圍石壁映照得暗紅。
火光扭動下,石壁上『鑲嵌』著的一個個人形好似都在蠕動著。
叮!當!叮!當!安綱滿頭汗水,手持一柄小錘,在對側蘇午的鬼手拎起大錘,重重地砸在通紅刀胚上,濺落無數火星以後,他便要緊跟著拿小錘修整大錘砸下的印痕,務必保持刀筋的正位。
燭照使用鬼手鍛打刀胚,時下根本就不消耗氣力。
並且,他自身還完全沉浸在『心之鍛』、『鬼神鍛』的狀態中,入墨圖的力量疊合在鬼手之上,隨著每一次落錘,深入到刀胚之內。
安綱此下是在配合一隻厲詭進行鍛刀,他的體力、速度、入墨圖力量都與疊加了入墨圖的鬼手完全無法比擬,追趕對方甚為辛苦。
他周身延伸出的諸多非人手爪,此下紛紛虬結起來,兩雙恐怖手臂從肩上長出,接過手裡的小錘。
更聚精會神地配合對面那條覆蓋著斑斕圖桉、好似被一條條蟒蛇纏繞起來的鬼手,對刀胚進行持續地鍛打、修整!墨跡鎖鏈衍生出的神韻,在蘇午腦海里盤旋。
他自身的意不斷與鑒真留下來的神韻交融,試圖通過那般神韻,進入到『天人交感』的境界之中去,但自身循規蹈矩,『意』隨神韻轉動,卻始終難以真正進入到鑒真曾進入的那種狀態里,如此,也就無法徹底與神韻交融,踏足『天人交感』之境。
當下的蘇午,處於一種恍忽與清醒的狀態之間。
旁觀狀態下的自身,會持續將鬼手的力量滲入刀胚之中,改易這柄殺生石刀胚的結構,使之更加適應被鬼手拿捏。
主觀狀態下的自我,則在跟隨鑒真的神韻不斷揮舞鐵錘,仿佛鑒真在他身上復活了,此時鍛打這柄刀劍的人,不是蘇午,而是鑒真一般!倘若以如此狀態持續進行下去,這柄『苗刀』最終品質亦不會差多少。
然而,蘇午的『意』實在太強橫,哪怕是沉浸於鑒真的神韻之中,亦在時刻想要主導鑒真的神韻,如此便導致他與鑒真神韻若即若離,自我一會兒分裂成鑒真,一會兒又變化成自身,難以統一協調。
這般在短時間內鍛打還不會出錯,但時間一長,兩種不同風格的鍛刀技藝出現在一柄刀上,二者又難以融匯貫穿,必然將導致整把刀都出現巨大的問題,甚至淪為一把庸品刀劍都極有可能!「安綱君!」蘇午手中大鐵錘尤在不停鍛打鐵氈上的刀胚,他同時抬起頭,向安綱出聲道:「把小鐵錘給我吧,接下來我一個人鍛造這把苗刀就可以!」聽到蘇午所言,安綱頓時滿面通紅,把小鐵錘遞向了蘇午伸過來的手掌,他神色慚愧道:「看來是我才能不足,拖了燭照君的後腿!抱歉了,燭照君!」說著話,安綱退到了後面。
蘇午搖頭否定,道:「並非安綱君的問題,是我個人出了點問題——我有了一些體悟,需要獨自鍛打才能得到驗證。
」他任由『鑒真神韻』流轉於自身的意中,主導自己的雙手招引入墨圖的力量,鍛打刀胚。
而蘇午自我的意識則融入鬼手之內,手持大鐵錘,與『鑒真神韻』互相配合,鍛打鐵氈上的苗刀刀胚!兩種風格暫時無法統合,他又無法令自身完全摒去對鑒真神韻的運用,是以蘇午當下就將自己『一分為二』,讓自身配合著鑒真神韻,進行這把苗刀的鍛打!鑒真神韻對刀胚的鍛打,始終是機械的,無法變通的。
但蘇午自身可以不斷進行變通,令自身鍛打技藝風格趨近於鑒真神韻的鍛打風格,以此來完成對鑒真神韻鍛法技法的補全,將原本兩種截然不同的鍛打激發,在鍛打過程中,逐漸統合起來!「是這樣嗎?」安綱聽到蘇午的解釋,內心尤有些不安。
他見燭照的鬼手持大鐵錘,正常人手持小鐵錘,心裡的疑慮消減了幾分,湊近一些去觀察蘇午究竟有何體悟。
此時,蘇午手中的小鐵錘驟地砸在刀胚上——叮叮叮叮叮!一連串綿密而繁複的錘影落在刀胚上,如此快的錘法,在整道刀胚上拖曳出重疊的、拉長的殘影!鑒真的神韻引導蘇午身上的『菊相柳入墨圖』之力,虛幻的大蛇盤繞於蘇午雙臂之上,再兼蘇午體魄本身已經超越一般生靈,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鑒真神韻附帶的錘法技藝,甚至將那錘法技藝推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從蘇午衣衫下伸展出的鬼手,握持大鐵錘,在他肉身手臂於刀胚上拖長出重疊的殘影之時,那柄大鐵錘亦被鬼手揮舞起來,夾雜在那道不斷拖長、迂迴的殘影之中!沉悶劇烈又短促的鍛打聲跟著響起!噹噹噹噹當!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交織起來,竟變得極其富有節奏感,像是一連串密集的鼓點!鬼手揮舞鐵錘,舞成了一團漆黑的光影!安綱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午展現他的『新體悟』,其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