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林光遠被掛在白骨之樹上,周身纏繞陰影蟒蛇,動彈不得,二者瞪大眼睛,看到蘇午不徐不疾地在心詭紙張上籤下繁複的名字。
『燭瞾』!兩個神秘文字,猶如無數蛇蟲飛鳥盤繞起來的日月,在落於心詭紙張上的剎那,就將蘇午的意與心詭連接了起來——他看到暗紅紙張上漫過血色的河流,河流里,一個個人形蠕動著,掙扎著,河流中央,一張巨大而沒有眼睛、鼻孔,只有暗紫色嘴唇的面孔被無數蠕動人形簇擁著,從水面浮顯了出來!那張面孔浮出水面以後,未有像是蘇午第一次看到它時的那樣,能與蘇午『好聲好氣』地交流,而是直接發出一聲像是指甲划過玻璃似的尖叫聲:「呀——」一聲尖叫,讓自身的意與之相連的蘇午,所有念頭都齊齊顫抖,像是草原上受到驚嚇的羊群般四處流竄,在第一個剎那,蘇午竟聚集不起完整的意識,來反抗心詭對自身念頭的壓制!好在,如今蘇午的意識潛流下,已經有了一隻守門犬,儘管旺財當下還是只小奶狗,力量比較弱小,但它撲騰在意識潛流中,圍繞著星散的『羊群』大聲吠叫,猶如每一隻業務精幹的牧羊犬那般,約束著逃散的羊群——儘管它當下的力量,實不足以讓蘇午四散的念頭重新聚集,但至少喚醒了蘇午的一兩個念頭,於是,在下一個剎那,一道漆黑的,由神秘符文組成的鎖鏈,從那幾個被喚醒的念頭裡延伸而出,化作黑龍,零點看書網倏忽間貫串起一個個散落的念頭,讓所有念頭連成一線,盤繞成了圓環!所有念頭緊緊聚集,終於抵抗住心詭發出的尖叫聲,對蘇午念頭的衝擊!如是,下一個剎那,那張面孔直接脫離血紅的河水,向著蘇午覆蓋而來,像是要覆蓋住蘇午本有的面孔,成為蘇午全新的那張臉——在心詭從血河中脫離的剎那,一連串的各種不同的面孔也從河底下漂浮出來,跟隨在巨大的、只有暗紫色嘴唇的心詭面孔,齊刷刷一片覆蓋向蘇午的每一個念頭!偏偏蘇午的意此時與心詭相連,他無法封鎖自身的念頭,令自身抗拒那些面孔的覆蓋!那一張張的面孔,從混沌虛空中漂浮過來,面孔在虛空裡飄蕩著,像是一隻只人面風箏!這些風箏匯集起來,又形成了汪洋一般巨大的一個群體!數量之多,簡直超出想像!呼!海嘯掀起巨浪,照著蘇午迎面砸下!轟!蘇午的每一個念頭都被那一張張面容無一,神態各異的面孔給覆蓋了!這是他必須要正面闖過的關卡,唯有闖過關卡,才能真正著手系縛『心詭』!好在,蘇午此前曾經無數次的面對那副鉛筆畫,從中觀想『心猿』,及至進入混沌虛空內,獵殺無數罪惡記憶,當下心詭以及那些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的面孔,盡數覆蓋在他每一個念頭上時,同樣有汪洋般的記憶洪流,開始在蘇午的念頭裡沖刷!上至明清時期,下至當代,達官顯貴、販夫走卒種種人的不同記憶,都在蘇午的思維里激盪開來!而這種種記憶,絕大多數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一些犯下重罪之人的記憶,只有當代一些普通人的記憶里,沒有出現明顯的犯罪記錄。
蘇午對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其實心知肚明。
那些當代普通人,都是被醫生、林光遠或是欺騙,或是強行擺布著,在心詭紙張上按了手印的倀屍。
而心詭之前收容的罪惡記憶,只怕也不是它主動收容。
——它曾經與詭獄相連,那些罪惡記憶皆出自於詭獄,換而言之,它從前或許就相當於是詭獄的存儲器一般的東西,只是這個『存儲器』後來逃逸出了詭獄,詭獄的極惡記憶才開始反過來,以被關押者的思維作為存儲器。
被關押者承受大量犯罪記憶的沖刷,受到這些記憶的折磨與影響,都變得不太正常起來。
蘇午的所有念頭,都被一張張罪惡面孔覆蓋了,記憶洪流衝擊著他的意識潛流,而他的意識潛流深沉廣大,即便受到如此沖刷,都沒有崩潰的跡象——反而,那些覆蓋在蘇午念頭上的一張張面孔,在這個剎那忽然扭曲起來!每一張面孔的五官都開始變化,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不用工具的情況下,給這些面孔做『整容手術』!他們逐漸被『整容』成蘇午的模樣,連神態也與蘇午別無二致。
所有的、承載著蘇午面孔的念頭,開始朝最中央處的心詭匯集,像是心猿圖卷上,那無數個顫抖的、扭曲的人形不斷疊合,要化為完整的心猿!念頭如洪流般聚集而來,最中央處,心詭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孔上,亦漸漸生出眉毛,長出了眼睛,嘴唇歸返紅色。
最終變得與蘇午一模一樣!至此,蘇午已經成為心詭的『祭司』。
相當於容納了心詭!但他所求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