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眼睛深處的深紅裂縫在逐漸消失,
但他被深紅裂縫割開的瞳孔,卻再也不會恢復。
他是真的因為看了一眼蘇午的命紋,
就被弄瞎了雙眼。
「你的眼睛被某種力量侵襲過甚,瞳孔都破碎了……」蘇午開口說道。
儘管老僧內心已有了預感,
但此時聽到蘇午的言辭,還是忍不住臉色黯然。
佛子未把話說盡,
老僧已聽懂話外之音——自己的眼睛,怕是醫治無望了。
蘇午接著道:「我可以著人拜你為師,承繼你之衣缽,同時,亦為你養老送終。」
「真、真的?」老僧轉臉朝向蘇午。
臉上滿是希冀之色。
若有佛子作背書,他的往後餘生絕對可以有質量地渡過!
而除了佛子以外,就連他當下投靠的戒律長老,都不一定願意負責起他這個盲眼的、失去價值的廢物的晚年生活,反而更可能奪去他的命冊,他的一切積蓄,
然後把他丟進『鼠窟』里餵那些大老鼠!
「對。」
蘇午點了點頭。
說道:「我會找人承繼你之衣缽,讓你後繼有人,可以安享晚年。
不過,你也須要好好斟酌斟酌,
該如何對外解說我的命格。」
「可是,弟子雙眼因觀看佛子命紋失明,這卻是無論如何都遮瞞不住的啊……」老僧聞言有些躊躇,「而且,佛子您已修至《鵬王摩日大法》第三重次第,
若只是一般命格,
卻沒有這種稟賦,可以將本寺法脈密修傳承,在短時間內修煉到此種地步!」
「莫非沒有其他命格,會令批命僧毀傷雙眼的麼?」蘇午問道。
老僧擰眉沉思。
良久以後,點頭回道:「弟子倒想到了一重命格,會有幾率讓批命僧出現類似情形。
如佛子只是希望遮瞞自身命格,
令真相隱瞞下去,
弟子覺得可以此種命格遮掩。」
……
「丹加,柴房裡的柴禾不多了。
佛子藥浴過後,肯定還要擦洗,到時候沒了柴禾燒鍋,就沒有熱水可用了。」
沛旺從柴房裡走出來,
看到丹加將一件件衣裳晾在院子裡,便同其說道。
丹加聞言轉身看向他,皺著鼻子道:「沒有了柴禾,你也可以去資糧院裡去領呀,
為什麼和我說?
每次都要我去領,柴火好重哩……」
「那不是、前面那幾次,那不是每次都是佛子當面,你、你要在佛子面前表現,非要和我搶著做這事嗎?」沛旺不擅與人爭執,一吵嘴說話就有一點磕巴。
「我這次不想表現了,
你去吧!」丹加哼聲轉過頭去。
想到這兩日可能就要見到自己的家人,她心情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明媚,忍不住哼了幾聲歌謠。
沛旺也未多說什麼,從柴房背了柴簍出來,嘟嘟囔囔道:「我去、我去要柴,要是他們給的柴禾少了,
那、那也是不能怪我的!」
把衣服晾曬好的丹加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了沛旺,說道:「算啦,我們兩個一起去吧!」
「我自己就能行!」沛旺還在賭氣。
丹加笑眯眯道:「背一捆柴而已,你肯定能行呀,不過你忘了佛子今早說過的話嗎?
這幾天,說不定有人來抓咱們的!
萬一有人來抓你我,至少我們可以一人去引開那些人,一個趕緊逃跑去給佛子、廣明上師他們報信呀。」
沛旺聞言縮了縮脖子。
勉強地點了點頭:「好吧,你、你還是比我更聰明些,能想到這些事情!」
他說著話,臉上露出了笑容。
兩個小童子方才還因拌嘴而生了些芥蒂,
這下又和好如初了。
二人結伴走出了佛子的居處,
去資糧院領了一大捆薪柴,
因著以往每次丹加過來領,總能討得薪柴院看柴禾的黃衣僧喜歡,所以這次二人結伴前去,
依舊得了最大捆的柴禾。
兩個小童子看似瘦弱,其實在蘇午以雄血湯、元昭大玉湯的進補之下,都有把子力氣,
一般的黃衣僧都比不過他們。
沛旺背著一捆柴禾,卻是絲毫都感覺不到沉重。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
往居處走去。
而二人似乎並未察覺,
已經有人悄無聲息地跟蹤上了他們。
「丹加,我的五姐姐央金拉則長得很漂亮,她是我最好的姐姐,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等你過了十三歲,
我們離開了這裡,我就把央金拉則介紹給你,你娶她吧!」沛旺被丹加幾句話說得滿臉笑容,而後清澈的眼神看著丹加,信誓旦旦地說道。
然而丹加此時臉色卻有些凝重。
『他』轉頭不時觀察著周圍。
未看到有僧侶從此處經過,道路兩側都是僧院的牆壁,觀察過周圍的情形,丹加神色更嚴肅起來。
沛旺看『他』神色,
也禁不住有些緊張,說話變得磕巴起來:「丹、丹加,你怎、怎麼了?」
丹加看著沛旺的眼睛,凝重道:「我們被人跟蹤了。」
「跟、跟蹤?」
沛旺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確實看到有個體格健壯的黃衣僧走在自己兩人後面,但那黃衣僧神色淡淡,看起來並不關注他們二人,
這讓沛旺不禁有些疑惑:「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