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於高天原上的三道樹根般的物什,每一根都龐大無比,細若遊絲般的觸鬚從『樹根』之上發散而出,纏繞在『樹根』周圍,便形成了廣袤無邊的『高天原』本身。
這樹根般的物什,一端接連著高天原,一端則延伸進更浩渺的、不可捉摸的虛無之中,如同虛無的根系一般。
蘇午曾見過這樣的根系。
――糾纏柳飛煙的『天怨神韻』之後,便牽連著這樣一道根系。
不過牽連著天怨神韻的根系,比當下高天原上的這三道根系更龐大了不知多少倍,『天怨根系』之上繚繞的觸鬚,都化作了一道道恐怖詭影般的旗幡,當下這纏繞覆蓋成高天原的三道『樹根』,與『天怨根系』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咔。
蘇午將刀鐔逐漸化作雪白狐尾,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十滅度刀收入鞘中,他的目光在十滅度劍上停留了片刻。
黑天下,暗原上。
參天大樹簇擁之間,一道纖細的人影臨近了蘇午身後,披散在她額前的散碎的劉海被陰風吹散,露出一張美麗性感又危險的面容。
燭照巫女侍看著天邊放肆生長的三道根系,向蘇午緩聲說道:「這是『天之根』,東流島半數鬼神來源於高天原,而高天原的形成,便仰賴這三道『天根』。
三道天根,又化作了初始三柱神,即天之御中主神,高御產巢日神,神產巢日神。」
「此三天根所化的三柱神,已然不同於諸多厲詭之類。
種種韻致交纏其上,皆能它們所掠取吸收,它們自然散發出的神韻,亦能在瞬息間轉為詭韻。
天根天根,顧名思義,就是『天的根系』了。」蘇午遠望著高天原盡頭的『三天根』,開聲說道,「天根緣何要以你這樣的『本源神』作食?
它們吃了你以後,似乎便擁有了神智。
你這樣的『本源神』,究竟來自於哪種『本源』之中?你非厲詭,但亦絕非生靈,更與天根蔓生出的『詭神』之類完全不同。
究竟你來自何處?」
「我是東流島的『本源』。」燭照巫女侍並未遮掩甚麼,直言回應了蘇午的困惑,「在古聖賢的哲思之中,『天』帶來四時之風、雨雪飛霜、大地接收來自天的饋贈,奉獻自身本有的積蓄,所以能滋養萬類,使之生長,成熟。
而人居於其中,調和天地,總理陰陽。
我應該相當於是天地人三者之中的『地』。
但是聖人們雖有熠熠生輝的思想,也終究因為自身處於局中,所以不能看透。我也是處於局中的那一個……萬類蒼生奮力競逐,爭渡『彼岸』,就是為了從局中脫離,在外面俯視局中,才能看清其中究竟。
而之所以『天根』及它滋生出的鬼神,會以我作食,或許也是為了能拿我作墊腳的土壤,步上彼岸罷。
它們吃了我,便能『自成天地』,自然也就有了『自我』,有了意識。」
燭照巫女侍為蘇午帶來了太多的信息與線索,蘇午聽著燭照巫女侍的話,卻愈發覺得『世界的真相』仍是一個謎團,有越來越多的謎題隨之漫淹向了他:「天地人三者各有其根本的話,其根本又各出何處?
三清非天非地,恐怖程度卻遠超『天根』……三清來自於何處?它們曾經莫非是『人』?
而此岸、元河、彼岸此三重境界,是誰創造了『此岸』、誰開闢了元河,又是誰壘砌了彼岸?
……」
越來越多的謎題充斥在蘇午的心念之中,他的心神之間,聲音嘈雜。
他索性將這些聲音都一一壓了下去。
這時候,燭照巫女侍亦在其身旁開口道:「燭照君何以應對當下的『三天根』呢?以您的力量,或許可以斬斷它們三者之中的任一個――但斬斷一道天根,卻並不代表那道天根帶來的災厄就會結束,反而會引來更不可測的恐怖。
1306、三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