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我和老金面對面坐在餐桌的兩邊,他給我倒了滿滿一杯白酒,而羅素梅並沒有摻合進來,她就坐在不遠旁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著金秋回來。
喝酒過程中,老金以懷念的心情和我聊了許多我們曾經在婚慶公司做過的婚禮,他的語言能力一向不強,可是我卻在他的講訴中又仿佛身臨其境般的經歷了那些難忘的婚禮,而我永遠是其中最忙碌的人,我在那一場場婚禮中做過策劃,做過司機,也為那些因為家境不好而請不起司儀的小夫妻們客串過司儀,甚至還做過伴郎。
酒精催動人的情緒,我在那排山倒海的懷念中,差點想哭,然後忍住對老金說道:「金叔,我一直都以為你是個糙老爺們,沒想到你還會和人打感情牌,你是吃老狐狸藥了吧?」
「你個小崽子,少和我作逼倒怪的……」
老金只罵了個開頭便被我表情誇張的打斷:「你看,你還罵人,這絕對是被我說中了……金叔,趁著喝了點兒酒,我也和您說幾句心裡話。我覺得吧,你有時候和金秋欠缺溝通,你不知道她心裡真正想要什麼,也不知道她在國外的這幾年是怎麼過的,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有時候看上去是為了她好的事情,其實是她的負擔吶!」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叔啊,所以我說你和金秋缺少溝通,這樣的事兒你幹嘛老追著我問呢?我建議你哪天也就像咱們現在這樣,和金秋喝兩杯,只要情緒到了,說不定她就什麼都和你說了……你從我這兒找突破口真沒戲!」
老金氣的夠嗆,好酒也不給我喝了,只是板著臉叫我吃飯,我沖他笑了笑,心中隨之鬆了一口氣,而我又一次這麼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雖然老金給我設計的生活完美到無可挑剔,可我不想讓在海峽另一邊的那個女人失望,她一定在等著我,我也想見她。
……
這個夜晚,我和金秋並沒有能夠碰上面,在我和老金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她又打電話回來說要臨時去三亞一趟。
在羅素梅接電話的時候,我明顯看到她的表情里充滿了對金秋的心疼,實際上作為朋友,我也心疼她。在我所有認識的女人中,她是最精明,最睿智的,可也是活得最累的。我有她的微信,但是她的朋友圈裡,除了公司管理心得,從來沒有任何關於生活事件的記錄,所以她的生活質量其實是很低的。
我離開老金家前,用微信給金秋發了個消息:「事業雖然很重要,但也不要太累了。」
金秋沒有立即回復,想必正在飛往三亞的飛機上。
回到自己的住處,我獨自坐在小院裡,用手機查看著到台北需要辦什麼樣的手續,以及那邊的食宿攻略,因為肖艾只留給了我一個並不是很具體的地址,我已經做好了在那裡長時間找她的準備。但我卻不想過度揣摩她這麼做的用意,因為她值得我為她做很多事情。
我江橋孤苦,她是生命中為數不多對我好的人。
陳藝也是,我從來不懷疑她對我的好,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能控制的力量將我們撕扯的越來越遠,她就像一把我握不住的沙。
曾幾何時,她是一望無際的沙灘,我就站在她最柔軟的地方,迎著朝陽,看向波瀾壯闊的大海,以為永遠也不會失去這片沙灘,因為她給的關愛實在是太大了,可時間漸漸摧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最後她只成了我手中的一把沙,再也握不住了。
起初我很失落,很痛苦,可現在也漸漸習慣,我不知道這種習慣是不是和肖艾的出現有關,但我現在確實坦然了很多,也沒有了當初的切膚之痛,想必陳藝也是,因為時間是可以治癒一切的良藥。
我將陳藝那根被我封存在信封里的長髮又抽了出來,輕輕放在手上,看了許久之後,想丟棄在風中,可是在張開手的那一剎那,那種切膚之痛又真實的折磨著我的神經,我知道這種潛意識騙不了人。我最愛的女人還是陳藝,所以那天沒有表白肖艾是對的,而這點,肖艾比我更加清楚,所以她走了!
……
點上一支煙,心情慢慢平復,又過了片刻之後,小院的門被推開,來人是馮唐。我充滿歉意看著他,因為我不能兌現自己給他的承諾了。
馮唐將一隻很鼓的文件袋擺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