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站在他老子身後,目不斜視。
今天來的客人里最大的官是鎮裡一把手,還是因為和李家派上七八層親戚關係後才來的,稱呼李和為表哥。
他大伯的面子很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讓領導們傻到給別人落話柄的地步,人家來送花圈、輓聯還是因為李兆坤是中國聯合利華慈善基金會候補理事、皖北工商聯副會長。
這些個名頭是爺爺過世當天晚上定下的,他昨天也才知道的。
在場除了親戚朋友,大部分都是商界翹楚。
他自然要莊重一點。
鞭炮聲過後,他們家裡人開始在墳前磕頭。
待潘廣才大喊,「孝子賢孫回禮」。
他們才站起來,掉轉身子向在場的同樣正在給爺爺墳頭行鞠躬禮的賓客回鞠躬禮。
這會他才有機會仔細的看周圍,黑壓壓的全是人頭,起碼有千把人,有來祭拜的,還有部分其實是方圓左右擠過來看熱鬧的。
父親和大伯、姑父他們去同賓客們寒暄了,並且帶他們去縣裡的酒店。
而他和楊淮、李覽等人需要留下來處理滿地狼藉。
賓客散盡,麥子全部糟了殃,放眼望去,十來畝地的麥子,沒有幾顆是站著的了。
一個老漢坐在田埂上抽菸,看到李沛過來,勉強擠了點笑容,指著墳頭燒的正旺的紙錢堆道,「孩啊,收攏收攏就差不多了,別燒了,風吹不跑就行。」
李沛認識這個老漢,是他老娘在上壩的親戚,他姥爺沒出五服的叔伯兄弟,因此道,「二姥爺,這幾塊田也是你家的吧?」
老漢道,「以前是桑永陽家的,讓你媽說了一聲,我就撿著種了。」
李沛從李覽手裡接過一沓錢,遞給老漢道,「二姥爺,沒給你具體量地,差不多也就這些,可別嫌棄少。」
老漢擺手道,「當我啥人呢,鑽錢眼了?」
李沛塞進他褲口袋後,又給捂緊,擋住他的手道,「我可沒那麼想,不過這是我老子布置的任務,你要是不接著,我老子要揭我皮的,你老啊,就當可憐可憐我。」
老漢道,「那我回頭找你爸說去,都是家裡人,沒必要這麼客氣。」
手剛放下去,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然後又抬了起來。
不遠處有好幾個人扛著鐵鍬向這邊張望。
李沛走過去,聊了幾句之後,挨個給了錢,然後看著他們高高興興地走了。
看到何舟姥爺何老西在朝他招手,他小跑過去,問,「何大爺,聽說這幾天不利索,不躺著?」
何老西道,「以後有的是機會躺,現在著什麼慌,還有幾家沒給?」
李沛道,「給了四家,剩下還有幾家田塊我不知道是誰家的,準備回去問廣才叔呢。」
何老西道,「你們開車,我帶你們去,是河灣和上壩那邊的,我都打過電話了,臉皮薄,不好意思來。」
李沛道,「那沒比這更好的了,你老受累。」
何老西道,「盡說些沒用的屁話。」
走到公路,上了李沛的車,見李覽他們還要跟上來,就擺擺手道,「你們都好好休息吧,用不著那麼多人。」
李覽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沛道,「我跟何大爺去了,你們回吧。」
田塊小,分屬的戶數多,他跟著何老西身後一連去了六家,其中有五戶收了錢,只有一戶是堅決不肯收的,那就是吳悠的親生父親王大龍。
回來的路上,何老西感慨道,「想不到這糟老頭子今天這麼有出息了,給他送錢他都不要,倒是小瞧他了。」
五萬塊錢放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小數目。
李沛一邊開車一邊道,「聽說吳悠姐每年還給他錢呢。」
吳悠是他大伯從河坡上抱回家,然後吳駝子撫養長大的,具體的內情,他還是知道不少的。
何老西道,「要不然你以為那老頭子能有錢蓋洋樓給兒子娶媳婦?丫頭就是太心軟,當然,吳駝子也不在了,那是人家親生爹媽,咱也不好多說。
就是這丫頭命特苦了一點,這趟回來,看著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