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應該是林攄響應的蔡京的精神維穩,暫時不對盤踞東京那些壞蛋出手。但卻又是很詭異的、近乎釣魚執法的介入了張步帥的家事?
這個問題張子文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關鍵人物在葉夢得,根由在於他和張子文有過節,不認可張子文的行為作風。
葉夢得的作為肯定不是蔡京的精神這毫無疑問,關鍵就在於蔡京的層面不可能什麼事都出面,不可能什麼事都細管,當然就給了葉夢得很大的可操作空間。
太陽底下就這回事,都是一個忽悠一個的,其實蔡京和張康國也基本是這樣忽悠皇帝的。
尋思間門被推開,幾個差人進來,態度算是客氣,不過話語內容是:該請您去過堂了……
天子腳下,開封府的大堂在大宋是非常有威嚴的,因為曾經有過個包黑炭,許多公卿國戚都跪在了這地方,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再往前推,太宗皇帝趙光義知開封府時,也是個狠人,狠辦了一批人。他家哥哥老趙是個又歡樂又和藹的人,但小趙戾氣就重了,整得那些紈絝子弟和皇親國戚死去活來的。
於是縱使張子文也對這地方懷有些敬畏,顯得非常老實。
隨即又發現,去向不是開封府大堂,而是偏堂。這種地方一般是召集麾下開會和協調的地方。
還好,這證明老奸巨猾的林知府看似沒被葉夢得完全忽悠,雖然迫於蔡京派來的葉特使壓力,但既然不是在正堂公審,就有很大轉圜,證明康國老爹連續幾次作為出手後,具有了些威望,林攄並沒有和張康國衝突的打算。
進入堂中,林攄坐在主位上,葉夢得以旁聽姿態坐在客座。除此外也的確是開堂問案的標配,各種書吏隨員推官都在場。
富安幾人,以及徐寧,包括小鈴鐺在內都跪在地上,除此外,那個早先被棍子捅傷的張夫人以及張二公子也跪在地上。
「學生張子文,參見明府!」
張子文走到正中對林攄見禮。
林攄不置可否的樣子,微微點頭。
葉夢得道,「張子文,這不是召見敘話,而是公堂審案,你站正中幹嘛,身為太學貢生,難道不知道公堂規矩和大宋律?」
張子文注意觀察,見林攄皺了一下眉頭像是比較頭疼。
喔,張子文覺得老林應該是對葉夢得頭疼……這就好,如此一來這場官司不會太難打。
否則許多事都不講道理,如果林知府真偏向葉夢得一方,徐寧或許不會太慘,但富安幾人是一定會跪的。戰還沒打完,自己陣營的隊員就被對方給摁倒猛錘,就算不死士氣也就沒了。後面隊伍就難帶了。
所以張子文當然知道規矩,故意走到中間這麼一番「碰瓷」,是想試探一下這幾人的立場什麼的。如果形勢不對,當然就必須鬧場,把這次審判攪和了,造成審不下去的局面。不被輕易定案就好,後面就有可操作餘地。
要鬧場也很簡單,故意引導著他們說錯話又犯點小錯,節奏帶起來後一頭撞擊在桌子上,以張子文「真傳弟子」的身份受傷了,案子當然也就審不下去了,會無限期擱置。
不過現在看來,沒必要這樣去碰瓷。形勢並不壞的時候亂碰瓷,等於把中性的林攄逼成對手盤,那就許多人都懵逼了,而葉夢得就笑了。
想到這裡張子文神色古怪了起來,下意識甚至覺得葉夢得很陰險,他恐怕不指望開封府定什麼罪。應該是通過張子文以前的「敗家子」屬性,又基於當眾幾次抽宋喬年的紈絝作風,想引導張子文在這開封府公堂做出出格行為?
越想越有道理,張子文就是這麼覺得的,只是沒有證據。
鑑於張子文腦迴路比較清奇,就像經常訓練的運動員比常人敏捷得多那樣。上述心思說起來慢,但只一瞬間,就像圖一樣呈現在了腦殼裡。
在葉夢得找茬後,張子文沒遲疑,微微躬身走到了「被告」位置。
也不理會公堂上其他人員,輕摸著小鈴鐺的腦袋低聲道:「還好嗎?」
小鈴鐺畢竟是個孩子,被這公堂的氣氛給嚇壞了,加上身上的傷痛,她始終在哭泣,「對不起,對不起公子,小鈴鐺是不是闖禍連累了你……」
張子文又道:「進來的時候他們虐待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