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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調整患者血液的五十多種指標。一筆閣 www.yibige.com比如給予抗生素抵抗感染。比如使用各種先進裝置,代替患者體內已經失去正常功能的器官運作。比如幫助身體止血。
但在生死面前,醫生們能做的事情卻少的可憐。
候慧英在被列入肝移植名單後的第二天,身體機能突然全面崩潰。儘管孫立恩在生命監護儀報警的第三分鐘就趕到了現場開始指揮搶救,儘管狀態欄詳盡而切實的標註出了候慧英所有的負面狀態,儘管四院的急診和重症醫學科醫護工作人員傾盡全力救援,但所有人長達一個小時的努力仍舊以失敗告終。孫立恩看著候慧英頭頂的「腦死亡」狀態,沉默了幾秒鐘後,宣布停止搶救。
「死亡時間……凌晨一點二十五分。」身為規培醫,孫立恩是沒有權利宣告患者死亡的。這一系列的工作只能交給了袁平安。他自己能做的,只是在拉出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後,看一眼潔淨室里的時間而已。
湯文癱坐在一旁的地面上,臉上全是淚水。
「……」孫立恩想對湯文說點什麼,但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的卻是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奇怪聲響。
和這一家三口相處了快一周時間,孫立恩難免將自己和他們擺在了同一戰線上。每次用藥調整乃至巡查病房的時候,孫立恩都一定會站在三人床旁,和他們聊兩句話。哪怕湯興德和候慧英根本沒辦法回應——他們甚至可能根本聽不到孫立恩在說什麼。但孫立恩還是會站在床旁,低聲和他們說幾句話,為自己,為他們,為身上壓力不知道有多大的湯文加油鼓勁。
有專家組支持,有整個四院作為後盾,甚至還有外掛協調治療。孫立恩心裡清楚,他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毫無保留,全力以赴。有了吳友謙的默許,孫立恩甚至可以跳過一些並不是特別重要的檢查,直接對候慧英用藥。用藥後的解釋工作,吳友謙一手包辦了。
哪怕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孫立恩還是沒能救回候慧英。所有的嘗試全都白費,這樣的結果不光湯文無法接受,就連孫立恩自己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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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院長……」孫立恩在小會議室里坐著,滿頭的汗水徹底打濕了他的頭髮——他看上去就像是打滿了四節比賽後仍然輸球了的姚明一樣,疲倦,憤怒,沮喪。「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帶著老花鏡正在看病例的吳友謙抬起頭,摘下了臉上的老花鏡後思索了片刻後搖了搖頭,「沒有,你所有的診斷我都看過,沒有錯。」
「如果我都做對了,為什麼她還會死?」孫立恩現在的沮喪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他低著頭問道,「如果我所有的決策都做對了,為什麼我沒有預見到她的身體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崩潰?」
吳友謙忽然冷哼了一聲,把自己的老花鏡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是啊,你孫立恩是什麼人吶!」
孫立恩一驚,猛地抬起了頭。
吳友謙還在繼續冷嘲熱諷,「你孫立恩是什麼人?是大羅金仙在世,是藥王孫思邈轉生,是華佗附身,是扁鵲投胎。只要有你在,病人就一定不會死,不管什麼病你動動手指頭就能搞定……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到了最後一句話,吳友謙的聲線猛地抬高了兩個音階,平日裡笑眯眯的老頭忽然猛地變成了世界上最刻薄的人,他站起身來,指著孫立恩怒道,「你真覺得自己有點天賦,有點本事,就能藥到病除,手到擒來?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你把醫生這個職業當成什麼東西了?你把生命當成什麼了?!」
孫立恩張了張嘴,想替自己申辯兩句,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吳友謙的發問,每一句都直接懟在了孫立恩的心窩上。
「一個醫生,需要一個優秀的學生花最少五年的時間在醫學院學習,三年規範化醫師培養,之後還有不斷的學習考試,有無數的學習會議,交流研討,為什麼?」吳友謙咄咄逼人的走到了孫立恩面前,用手指頭戳著孫立恩的肩膀,「因為生命可貴,因為生死無情,因為我們的力量微不足道!」
「裡面這是幹什麼呢?」帕斯卡爾博士走到小會議室門口,就聽見了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