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哨衛十六號的地面基地仰望天空,便能看見「繁星璀璨」的一幕。
一片星河在視野的盡頭延展,沒有大氣層的折射,它們所灑落的輝光清楚地落在這片荒涼灰暗的岩石星球上,微光閃爍。
大量的聯邦將士從哨衛基地之中跑出來,他們或來到哨衛基地的炮台位置,或是乘坐上這裡部署的陸空戰鬥機升空,或是呆呆地站著原地,看著星光發呆。
這裡的將士,是老聯邦人也好,前帝國人也罷,無論他們在這片星空裡存在了多長時間,都從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沒有見過如此浩蕩而強大的艦隊君臨他們的面前。
那種壓力,仿佛要穿透星空來到這裡。
哪怕是再沒有大局觀的士兵,也能夠從眼下的情況中看出一點來。
這一戰沒法打,這一戰必敗無疑。
那些艦隊的強大,甚至令人嘆為觀止。
一個前帝國的老兵站在哨衛十六號基地的門口,看著外面的這一幕,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喃喃失聲說:「這樣強大的文明,混亂星域都一隻手數的過來,現在,竟然來了這麼多?」
恐懼像是一種瘟疫,一旦升起,便將漫無邊際地蔓延開來。
聯邦艦隊上下,都沉浸在這份恐懼之中。,
要是來之則戰,或許還會好一些,但現在,他們的艦隊集結於此,與對面的艦隊群彼此對峙,卻遲遲不曾開火,更不曾交鋒,這樣光是看著人家的強大,就像是鈍刀子割肉,就是不恐懼的人,也漸漸開始變得畏懼起來。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開端。
但作為艦隊指揮官的唐浩波沒有為此做出什麼努力。
因為努力的意義不大。
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無論聯邦艦隊是恐懼作戰、還是自信滿滿地勇敢衝鋒,結果其實就是一樣的,他們都將面對戰敗。
巨大的差距下,恐懼與自信,並無任何區別,無論是對結果、還是對過程。
唐浩波還是沒有聯繫上肖平,他的怒火發光了,也有些倦怠了,便回過頭來,又坐回到了他自己的艦長席上,凝望著遠空,沉默很長時間。
唐浩波並不恐懼,作為老一代的聯邦人,他早已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了,再強大的艦隊與文明在他的面前,也不過就只是艦隊與文明罷了,那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從伽勒法26號殺出來的聯邦人,哪個不是死過一次的人。
他唯一不怎麼甘心的是聯邦的覆滅,他想要給聯邦留下種子,但可惜,肖平拒絕接他的電話,狂怒一陣之後,唐浩波安靜下來,便連這個不甘心也拋到九霄雲外了,他便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眯著眼睛看遠方的天空——那天空裡是如林的艦隊群。
唐浩波先是盯著坦旦人的飛船猛看,然後又看向那艘生態大陸一樣的飛船。
在其他艦橋里的聯邦軍人眼中,自家的指揮官這是仇恨地盯著敵方艦隊群。
但唐浩波自己知道,他的目光其實是羨慕的。
他正羨慕地盯著敵方的艦隊群,並在腦海中勾勒出無限的暢想。
要是那些坦旦人牛叉哄哄的橢圓形飛船是自己那該多好。
要是聯邦也能夠研究出那種像是生態大陸一樣的飛船呢?天吶,那飛船究竟是怎麼飛起來的,怎麼在宇宙中穿行的?
作為一個老聯邦人。
唐浩波的心中沒有恐懼,他只有無限的艷羨。
他羨慕別人的艦隊,扭過頭來,又期待與嚮往著自家的艦隊可以做到同樣的地步。
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站在地上,抬起頭來,嚮往著大人的生活和他們手裡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也許等孩子長大了,那些東西他也有了,便覺得不那麼了不起了。
然而這世界就是如此,擁有的覺得沒有什麼,沒有的卻羨慕不已。
世界本無公平。
宇宙也是如此。
只是它們為什麼不殺上來?
明明如此強大——這樣強大的文明聯盟的艦隊群,只需要輕輕吐一口氣,聯邦就像會像是用沙子堆砌的城堡一樣轟然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