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國之後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放我回國。對於那三位戰友的死,我一直認為是讓蘇軍故意害死的。如果他們不想讓他們死,是完全有辦法的,可是,他們並不想讓他們活著。所以,我一直在想,不知哪天他們也會把我害死,即使害不死,也會把我拉去槍斃。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對生還抱有任何希望。
可是,自從那次他們說要放我回國之後,我就一直在盼望著。可是,一連過了好些天,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就在想他們是不是在欺騙我?
後來,他們又說了好幾次要放我回國,可是,說完了也就說完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到後來,他們再說要放我回國,我都不怎麼相信了。
那天,小個子看守打開窗子,讓下午的陽光進到屋裡。我從床上下到地上,探著頭看著外面的景色。雖然外面的太陽很亮,但從遠方吹來的風已有了一絲涼意,甚至可以看到風吹葉落的跡象。我想了想,從我被俘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個來月了。現在至少應該是初秋時分。
我想如果我在家的話,應該是快收包穀了。每次收苞谷時,生產隊都會把我們這些學生娃分在一起。女孩子掰苞谷,男孩子用钁頭砍苞谷杆。小青總是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邊掰著苞谷,一邊不住地回過頭來看著我。如果看到我被她落遠了,就會停下來等上我一會,對了,差不多有半年沒見了,不知她現在還好嗎?她現在應該上初二了吧?是的,應該是上初二了。可真不敢想她要是知道我被蘇軍俘虜了,會對我怎麼想?還有我的同學,我的老師,我的父母和村裡的人,甚至是我的戰友和首長,他們會對我怎麼想呢?這種想法讓我既急切地盼著回家,卻又害怕回到家中面對他們。
這天早上,吃完飯,來了幾個醫生,說我的傷病已經好了,然後就把我臉上和嘴上的紗布都給取了下來,而且也把我右胸部的紗布也揭掉了。醫生們剛離開,就來了幾個蘇聯軍人,就是平時帶我出去審訊的那些人。那個中年軍官來到我面前,拿著一張文稿對我宣讀起來。我雖然聽不懂,但這種鄭重其事的樣子讓我感到不同尋常。我就坐在床上看著他。他宣讀完,蘇軍翻譯對我說,『李,這是蘇軍釋放你的命令。你可以回國了。』
說著,一個士兵把一套嶄新的衣服、皮鞋和鴨舌帽放在我的面前,說,『好好地收拾一下,準備回國。』我一看他們真是要放我回國了,非常高興。就脫下那身病號服,換上了他們送來的衣服和皮鞋。衣服是一套西服西褲,還有襯衣和領帶。皮鞋鋥亮,襪子也是新的。我穿上了衣褲和鞋襪,但我不想戴領帶和鴨舌帽。覺得這讓戰友們看到後會感到很怪。但那個士兵不容我多說,就把領帶給我戴在了脖子上,把帽子扣在了我的頭上。
等我換好衣服,他們就把我帶出了醫院,用一輛吉普車把我送到過去審訊我的大樓前面。這時,一架直升飛機已經準備起飛了。軍人們讓我下了吉普車,與飛機上的軍人辦理了一下交接,就讓我上到了飛機上。
飛機一直飛著飛著,大概飛了兩個小時,來到了蘇軍的一個邊防站。我下了飛機,又上到一輛吉普車上。吉普車裡掛著一個毯子,將我眼前的視線遮擋。一位年輕的蘇軍士兵坐在我的旁邊。吉普車一路快速地朝前開著,但前面的景物我一點都看不到。
車來到一棟大樓前面,停了下來,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地方叫巴克圖,是我國與蘇聯接壤的國門,也是我軍和蘇軍會談的地方。我當時在想,我不是在做夢吧?他們真地要放我回國了?我擦了擦眼睛,覺得眼前這一切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啊,我真地又生還了!
蘇軍士兵讓我下車,送我來到國門前面。這時,我看到地面上有一條分界線,一邊寫著俄文,一邊寫著中文。而那中文字是『中國』。這字讓我感到無比的親切,無比的激動。
在分界線的中國一側,我看到有很多人在迎接我。有我的戰友和首長,他們穿著草綠色的軍裝,軍裝上有紅色的領章和帽徽。我激動萬分,一邊高喊著,『**萬歲,萬萬歲!』一邊朝著中國這邊跑去。
可是,還沒等我跑進分界線的中國一邊,塔城軍分區的參謀長已經在向我擺著手,高聲地對我說,『小袁,把他們的衣服脫了。』我馬上明白過來:他們讓我穿著嶄新筆挺的西服,是想做欺
第九章:回國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