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夕陽已沉入西山之下,清煙般的霧氣正從山邊和林間徐徐地瀰漫開來。四周一片天籟般的寂寞沉靜,寂寞沉靜得讓人感到異常地冷清孤單,真有種是在荒漠的月宮中行走的感覺。順著坡地向西走著,路過幾戶燈火闌珊的農舍,就來到了小寺院一般的雲台村議事廳的小院裡。小院裡一片濃重的暮色,有人正在柏樹下面的暮色中揮劍起舞。隨著呼呼的舞劍聲,就見長劍在空中劃出著一道道逼人的寒光。
看到精彩處,我用力地拍起手來。這時,勿則才發現我就站在他的側面在看著他舞劍。經過幾天的相識與相處,我已同這位名叫勿則的雲台護衛成為了知音摯友。有時我一人來此,有時與依蘭結伴而來,向他請教劍術。因為在這個有些封建與原始的農耕社會中,劍術是男人立命之本,除過防身健體,還有顯示英武與舞姿、以及求偶與晉升之用,用途可謂是不可估量。正如天國民謠所言,「男不可不會劍術,女不可不曉歌舞。」當然,我並非要以此擇偶求名,但不會劍術就太不像是個男人。
勿則見我,以為我要練劍,就把劍遞過來,要我把上次學過的動作做給他看。可是我今天沒有興致,就說,「我今日心情不好,咱們還是說說話吧。」於是,勿則將我帶進屋裡,點著油燈,與我上床盤腿相對而坐。望著眼前那盞在黑寂中閃著亮光的油燈,我把自己跟依蘭堵氣不和的事坦誠地向勿則敘述了一遍。他聽後,就責怪著我說,「你既然飲用了苦葉茶水,就不得反悔。」我解釋著說,「我並未向她以言示諾,何悔之有?」他說,「苦葉茶水乃苦葉煎制,溫性避孕,宜可壯陽,為男女房事之必飲。女人敬之此茶便為有意向男人示愛,男人飲用此茶便是以示允諾。若是飲得此茶而有違者則為自身戲弄,亦有辱他人。」
我這才明白,難怪依蘭會對我如此惱怒怨恨。但我卻說,「依蘭為守寡之女,我與她非夫非妻,同室而居,豈非要壞了她的聲名?」勿則卻說,「龍華有所不知,天國有『男不織布,女不耕田』之民俗。若男人喪妻,可邀一女子守家織布;若女人守寡,亦可請一男子下地代耕。主家既可付之於錢銀,亦可付之於身心,此乃天國之法。依蘭之夫君命有不測,早離人世,現依蘭弱女一人,孤身獨居,且無力耕種,你理應當任不辭。然人之在世,一為耕織,二為****,情法兩合,自然天成,何害之有?」此話讓我大出所料,心語皆驚,甚至有些疑惑不安,不想民風純樸之天國竟有此等民俗國法,真是不敢設想。但細緻一想,卻也覺得得情入理。
回家的路上,我心裡甚是惶惑不安,覺得既然入籍天國,就得入鄉隨俗。但卻又覺得自己自小接受的是大漢教育,而大漢教育則視非婚同居為非法,但更主要的是我可能很難克服心理方面的障礙。經過反覆思忖,我覺得還是應該向女人做以說明和道歉,如果女人還是不肯原諒我,那麼我就主動地與她親近示愛,好讓她能高興起來。這樣想著,我就下定決心,並做好了思想準備,不管怎樣,不能再讓她把悲傷帶過今夜。
回到屋裡,已是深夜。但女人的屋裡還亮著燈,只是門緊緊地關著。我敲了敲門,裡面卻沒有回聲。我從門縫朝里看,卻見女人正坐在床邊,對著一面銅鏡在默默地落淚。我就用力地拍門,喊道,「嫂嫂,開門!」可是,門不但沒開,裡面的燈也隨即熄滅了。我知道她這樣做是不肯原諒和饒恕我。
我在漆黑的堂屋裡站了許久,才摸黑走進自己的屋子裡,衣服沒脫就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整個一夜,我都被深深的愕悔和自責所侵擾,轉輾反側,夜不能寐,直到雞叫三更時,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等我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我忙起床,只見東廂屋門開著,卻不見依蘭。我就上到屋後的高坡上朝四處眺望。四周很靜,空無一人,北邊熱河那邊的稻子也已收割完畢,全部脫粒,只待晾曬。那麼她會到哪裡去呢?
回到屋裡,我發現那隻彩色的小籃不在了,我想她準是出遠門了,再進到繡房裡,又見那幾件鮮麗明艷的衣裙都整齊地疊放在床頭邊上,唯獨不見那件潔白清素的衣裙。我就猜想她可能是去給夫君上墳去了。我不禁長長地泄了口氣,心中一時被沉重的愕悔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我簡單地給自己做了些飯吃,就從屋倉里拿出葦席鋪在屋前的草地
天國曆險記 第6章( 彼此相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