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高在月色下瘋狂劈劍,發泄著內心深處的不安,激動與瘋狂。
「蓬……」
一劍又一劍,嬴高就像是一個不知道疲倦的怪獸,在月夜發泄。
閣樓之上,王翦與王賁緩緩褪去,一切有恢復了如常。
……
而這一刻,同樣睡不著的還有秦王政。他已經得到了老廷尉與國正監的稟報,一座壓在他頭頂上的大山,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只是,這一刻,秦王政在感覺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升起一絲空虛,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讓他更覺得危險。
他清楚,一座大山倒了,還有另一座橫在他的眼前。
只是,對於秦王政而言,他對於呂不韋的感情是複雜的。
他心裡清楚,沒有呂不韋的幫助,他不可能成為大秦的太子,也不能成為秦王,更不能在蘄年宮中一舉挫敗嫪毐。
但是呂不韋涉及太后嫪毐一事,這根刺,讓年輕的秦王,久久未眠。
他清楚自己既希望與呂不韋共謀大業,又想滅了呂不韋……
在這一刻,秦王政也不知道哪一種想法更占有上風。
……
這一刻,在文信學宮之中的呂不韋,同樣也睡不著,望著天空的明月,思緒萬千,想到了太多。
許多沉浮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在這一刻,紛紛湧上心頭。
嫪毐與太后行事張狂,每每讓他夜半驚坐而起,不管多少次地覺得匪夷所思,但是他依舊無數次地清醒地盤算了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想要做最後的補救。
但是,氣勢洶洶的嫪毐與情|欲充斥的太后,已經隱約具有了與他相抗衡的實力。
大錯已經鑄成,然而,最令呂不韋痛心的還是,他無法以最妥善的方式了結這種最難堪的局面。
他曾派遣最高明的劍士刺殺嫪毐,卻被嫪毐一一躲過,他也不止一次派遣莫胡入梁山夏宮,勸諫太后放棄嫪毐……
只是太后已經入坑,再也不是他一個老弱的身體能夠拉起的了。
若非他的一切圖謀都失敗了,眼看嫪毐與太后越來越無法無天,他也不會公然支持秦王親政,更不會暗助秦王剿滅嫪毐累及趙姬。
心中念頭閃爍,呂不韋心下越發的涼了。特別是當學宮學子將秦王的告朝野臣民書帶回來,更讓他心灰意冷。
秦王將嫪毐之亂看做國恥法恥,鋒芒隱隱直指他的為政方略。
《告朝野臣民書》更是直接的指出他的「緩法寬刑」為亂國之源,大秦朝野要要整肅吏治,要廓清朝局。
但是他這個文信侯,大秦的丞相卻在事後才知曉,這讓呂不韋隱隱感覺到不安。
月光清冷,一如呂不韋此刻心態,縱橫捭闔半生,他竟感覺到了寂寥。
「文信侯,好生清閒啊……」
就在呂不韋心中念頭閃爍,塵封往事不斷浮現的時候,一道蒼老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頓時讓呂不韋一激靈。
他想事情太過專注,以至於有人走到身後都未發覺,卻今日來的是殺手,只怕早已人頭落地。
眉頭微微一皺,呂不韋收斂心神:「綱成君?」當他轉頭看清來人模樣,不由得颯然一笑,道:「來,亭下坐——!」
走過青石板鋪成的一條小路,進入了石亭之中,蔡澤搖了搖頭:「文信侯,老夫要喝趙酒,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呂不韋微微一笑,對著亭外的僕人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僕人便推來了酒食車,在亭中石案上,擺好酒菜。
呂不韋示意僕人退下,分別給自己與蔡澤斟了一盅酒:「綱成君儘管喝便是,我這裡什麼不多,就酒多……」
「文信侯,今日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聚……」說著,蔡澤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呂不韋心下一驚,他已經在心裡有了猜測:「綱成君身在咸陽,想要與我喝酒,只要綱成君願意就可以……」
聞言,蔡澤放下酒盅,深深看了一眼呂不韋:「老夫欲辭官,文信侯以為如何?」
蔡澤之言,讓呂不韋心下一動,忍不住,道:「先不急,過一段時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