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遇到財政問題,就爭吵個不停。
幾乎從嚴嵩當輔以來,一直如此,都成了慣例。只是這一次爭的非常激烈,除了傳統的戶部、吏部、兵部、工部之外,包括都察院也摻和進來。
「大洲兄,你們不都是兩袖清風,鐵骨錚錚的言官嗎,朝廷俸祿短不了,你還吵什麼?」高拱不無揶揄道。
趙貞吉把眼珠子一翻,「高閣老,你可別忘了,都察院十三道御史,要監督兩京一十三省的新政推行,六科要盯著六部,每一省少說要配置三十個幹練的人才,六科每一科配五十人,沒有這幾百名吏員,就別想有效監督。不給錢,讓我上哪去招人去?」
他這麼一訴苦,張居正也跟著說道:「要清丈田畝,也不能光指著地方的官吏,還要派遣專門人員,去每一省巡視,為了防止狗急跳牆,還要配備士兵保護,又是一大筆銀子。」
你一言我一語,越算越多,加起來,沒有一千萬兩,根本玩不轉。
大傢伙最後把目光都落在了唐毅身上,心說咱們都約定好了,我們解決不了的事情你負責,拿個主意出來吧!
唐毅早看出來,這幫傢伙是存心和自己較勁兒,想要稱量一下,你的分量,能不能統領內閣,宰執天下。
「各位說的都有道理,該花的錢不能省,該找的人不能少,該做的工程不能慢了,對俺答用兵,重整京營,林林總總加起來,銀子的確不少。我初步估算一下,即便是裁汰冗員,整頓吏治,減少開支,能節約的銀子不會過二百萬兩,也就是說,至少還要找出八百萬兩,才能讓所有的工作順利進行。」
唐毅總結完畢,笑道:「天下百姓太苦了,朝廷不能強征賦稅,我又不會點金術,唯有舉債一條路了。」
不算新鮮,大傢伙都有些失望。
唐毅滿不在乎,看了一眼默默無聲的張四維,笑道:「張閣老,我請你聯絡一下大戶,都是什麼意見?」
張四維急忙說道:「回唐閣老,大戶票號的生意也不容易做,再加上歷年朝廷借了太多,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有些怕了,最多只能拿出三百五十萬兩,還要一分五的利息。」
高拱他們暗暗思量,唐毅的面子果然不下,以往每年最多能借到兩百萬兩,利息要二分,今年借的錢多了,利息反而低了,看起來老西兒們也是見風使舵的行家啊。
只是這三百五十萬兩,距離缺口差一倍多,該怎麼分配,值得好好思量,但是不管如何,總歸是好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了。
就在大家琢磨著如何取捨的時候,唐毅突然呵呵一笑,「張閣老,你去告訴他們,本閣借錢,最多只給五厘的利,而且我要借一千二百萬兩,他們不願意,我就找東南的銀行借,到時候失去了京城的市場,可別怪本閣不客氣!」
嚯!
真夠霸氣的,高拱都嚇了一跳,這是借錢嗎,怎麼像是打劫啊!
張四維臉憋得通紅,你唐毅是什麼意思,想靠著交通行欺負我們晉商是吧?咱們當初可是約定好了,黃河以北歸晉商,長江以南歸東南,至於兩淮,各憑本事,四六瓜分天下,你竟敢違背約定,莫非以為晉商是好欺負的!
見張四維臉色狂變,唐毅又補充了一句,「子維兄,借錢的數額不變,利息不變,你告訴他們,好好商量,有什麼條件,還可以提出來,畢竟這筆錢大半都要用在對俺答的作戰上面。」
唐毅沒有再說下去,直接宣布散會,他走的時候還哼著小曲,顯得心情不錯。高拱眉頭皺了皺,突然也似有所悟,起身回自己的值房。
他的房間和趙貞吉挨著,老趙直接追了過來,這兩位本來互相看著不順眼,可是一起工作了幾個月,一個整頓吏治,一個加強監督,配合施政,鬥來鬥去,還斗出了情感,正所謂不打不相識。
「我說中玄兄,唐閣老葫蘆里買的什麼藥啊?一千二百萬兩啊,估計幾大票號的家底兒都搬空了,也拿不出來吧?」
高拱哈哈一笑,「我說大洲公,你也太小瞧晉商了,就算再多十倍,他們也能拿得出來!」
「啊!」趙貞吉嚇得低呼了一聲,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他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富可敵國。趙貞吉搖著頭,感嘆不已。
「朝廷真是窮了,我也聽唐閣老念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