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塘,舊傳吳王濞鑿,以運鹽鐵,南通吳淞江,北通揚子江,起自南直隸沙洲縣楊舍鎮,經鹿苑,西暘入常熟縣的福山,趙市,梅里,枝塘,進入太倉縣的直塘,城廂鎮,往南流經嘉定縣的葛隆,外岡,方泰,在黃渡鎮會合吳淞江,全長近二百里。與長江平行,連接吳淞江和黃浦江,經過大運河,可連接浙江。
所過之處,都是富庶的江南地區,物產豐饒,商貿繁榮,貨運量極大。哪怕放在太平時候,鹽鐵塘都能緩解大運河的壓力,繁榮商業。更何況如今倭寇橫行,海路不暢,又危險重重。如果能修好鹽鐵塘,價值之大,簡直不可估量!
唐毅從容笑道:「以往光憑著朝廷一己之力,徵調民夫,修築水利,靡費甚多,是個苦差事。可是如今不同,倭寇一鬧,商人是受到衝擊最嚴重的一群人,對鹽鐵塘的期盼比什麼時候都強烈。這時候只要曉以利害,並且以運河建成之後的關卡稅金作為擔保,可以向商人借來銀子和糧食,靠著錢糧,驅動數萬無家可歸的難民,修通鹽鐵塘,輕而易舉。」
魏良輔對地方的政務最為了解,唐毅的設想雖然新奇,老頭也能接受。倒是陳夢鶴有些猶豫:「向商人借貸,有辱斯文,恐怕不妥吧?」
「沒什麼不妥的!」唐順之冷笑一聲,「近些年來,朝廷稅賦越來越少,舉債度日是常事,就連京城六部都是如此,地方上憑什麼就不行!」
陳夢鶴無話可說,倒是魏良輔緩緩說道:「借錢嗎,放在暗處就是,大家都這麼幹,沒人敢揭出來。老夫倒是擔心沿途之上,其他州縣會掣肘。」
唐順之一聽,頓時不以為然,笑道:「上泉公,您老也糊塗了,鹽鐵塘主要經過的就是太倉和嘉定兩地,太倉沒問題,嘉定能拒絕嗎?」
可不是,別忘了受倭寇荼毒最嚴重的可是嘉定,能解決難民問題,別管是誰當政,都一萬個願意。
魏良輔略微一尋思,所有看似難題全都不成問題,臉上不由得顯出驚駭之色。同樣震驚的還有唐順之。
這兩位何等聰明,唐毅的方案竟然兼顧到了方方面面。首先朝廷不用花一分錢,就能擁有一條運河,傻瓜都會同意,其次地方上能修成運河,解決難民問題,也是一大政績,第三,商人雖然出錢,可是他們也是運河的主要獲益者,而且還能有稅收的擔保,不但不吃虧,還能大賺一筆,至於難民,有了活兒干,就有了飯碗,也會樂開花。
算來算去,大的方面都照顧到了,就算有些小小的影響,也能輕鬆擺平。就像昌文紙店一般,唐毅這小子做事滴水不漏,讓各方都滿意,誰還能不甘心供他驅使!如此手段,多少人想學都學不上來。這兩位都有衝動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玩意?
唐毅見他們變顏變色,不時看看自己,眼神之中透著詭異,嚇得他一陣陣發毛。
「師父,荊川先生,是不是有什麼漏洞?」
「沒有,你小子比我們厲害多了!」唐順之自嘲地笑道:「陳大人,你看如何?」
陳夢鶴也點頭讚嘆:「天衣無縫,簡直完美!賢侄之才,經天緯地,不可估量!」
嚯,直接拔到了諸葛亮的程度,唐毅竟有些不好意思。
唐順之明察秋毫,笑道:「你小子不用謙虛,如此利國利民的好事,我們都聽你的驅使,說吧,要怎麼做?」
這麼大的事情,一個人肯定不行,唐毅沉吟一會兒,笑道:「事緩則圓,難民們體質虛弱,需要一段時間恢復。勘察運河故道,規劃施工方案,確定運河的經營方略,這些都要弄清楚,有一點差錯就會功虧一簣。給我十天時間,做一個完整方案出來。另外還請陳大人上書蘇州府,乃至朝廷,尋求支援。荊川先生和恩師聯絡東南有實力的士紳,曉以大義,錢糧都要靠他們。」
三個人一聽,一起點頭,唐毅考慮的的確比他們成熟多了。
商量妥當,就各自忙活去了。
唐毅在前世也參加過救災,改造危房一類的事情,雖然未必對口,但是也有不少的想法。接下來的十天裡,他找來難民代表,向他們講出了大略的設想,難民們沒什麼說的,只要能吃上飯,出多大的力氣都沒問題。
「大傢伙放心,我唐毅不敢說自己公正無私,但是也會照顧大傢伙的,只要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