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一共有三場,每場三天,一共九天時間。對於每一個讀書人來說,這九天時間簡直是人生最痛苦的折磨。從進場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要放棄讀書人的尊嚴,解開衣裳左手拿著筆硯右手拿著衣襪,排著隊站在甬道里聽候點名,依次走到的面前每一位考生由兩名搜檢軍搜身從頭到腳仔細搜查,不許一張紙片,一個字流入考場。
繁瑣的檢查往往需幾個時辰才能搜完,深秋的時節,江南還好,要是到了北方,那酸爽簡直沒法形容,很多考生自腰際以下都凍僵了,幾乎不知道自己身體髮膚之所在,沒有了一點讀書人的體面。
這還只是勞其筋骨,下面還有更苦其心志的東西,就拿第一場考試來說,一共要做三道四書題,每道題二百字以上,相當於必答題,另外五經選一,一共四道經義題,每道要寫三百字以上。
也就是說,三天之內,要寫夠七篇八股文,加上第一天要花大量時間搜身,還要恢復凍僵的身體,再扣去吃喝拉撒,真正留給考生的時間只有兩天,絕對是超強度的腦力和體力考驗,甚至有考生在科場猝死,也就不足為奇了。
考生累,主考也不輕鬆,上萬人考試,光是第一場考試,每人七篇八股,加起來小十萬份考卷,要糊名謄錄,要在一二十天之內閱完,就夠考官們把眼珠子看瞎,把精神耗盡。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因此考官們也漸漸形成了默契,鄉試只重視頭一場,在頭一場之中,只看重「四書」義,只要被取中,後面的就變得無關緊要,以至於產生「苟簡濫劣,至於全無典故不知平仄者,亦皆中式」的局面。
聯想到閱卷工作的艱難,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了解了鄉試過程,就知道趙聞的高明之處,他對唐慎的輔導是對症下藥,一個半月的時間,講解文法經義,全都是白搭。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唐慎適應高強度的考試節奏,保證在規定的時間,把七篇八股文寫完,至於其他的,就是老天爺的事情……
經過了緊張激烈的考試,唐秀才提著籃子,晃晃悠悠,從貢院走出來,唐毅連忙跑過來迎接老爹,看他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其他的都還好,唐毅不由得長出了口氣。
「爹,你可不知道,剛剛就有三個學子出來就昏倒了,搞不好要回家辦白事會了,真嚇人哩!」
唐秀才恍如未聞,滿臉木然,啊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嘚,老爹也考傻了!唐毅急忙拉住他。
「快上車吧!」就這樣,唐毅把老爹帶回了家中,幾天沒有換洗,衣服又髒又臭,臉上胡茬都出來了,趕快給老爹洗漱,更換新衣,又叫了一桌子菜。
「爹,在貢院裡頭肯定沒吃好,趕緊吃點東西吧!」唐毅說著給老爹滿了一杯酒,又給他夾菜,可是不管唐毅怎麼體貼伺候,老爹都仿佛木頭人一般,最多哼哼啊啊,一點表情都沒有。
這回可把唐毅嚇到了,該死的科舉,怎麼把好好的人考糊塗了!忙擔憂地問道:「爹,您沒事吧?要不要叫個大夫看看?」
突然老爹的眼圈發紅,淚水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毅兒,爹對不起你啊!」老爹失聲痛哭,趴在桌子上,肩頭一聳一聳的,別提多傷心了。
「爹,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出來,咱們爺倆一起擔著!」
哭了一會兒,唐秀才勉強控制住了情緒,斷斷續續說著,「爹沒用那份關鍵句式,怕是沒法中舉了,毅兒,爹辜負了你的心意啊!」
唐毅聽到之後,一臉的怪異,非但沒有沒有傷心和難過,還有一種想笑又努力強忍著的模樣!
「爹,和孩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唐秀才沾沾眼淚,講起了科場的見聞。
他算是比較靠前進場的,但是在他前面也搜出了一個帶了小抄的學子。那是個年輕人,比唐毅大不了幾歲,模樣清秀,被搜出來的一剎那,臉都變綠了。沒有別的說,士兵架起他就往外面走,帶上幾十斤的大枷,枷一個月之後,斥革為民,一輩子不准參加科舉。
唐慎清楚,那麼重的木枷,帶一個月,就算僥倖活下來,鎖骨也會受到嚴重傷害,搞不好胳膊再也抬不起來,好好的年輕人就成了廢人,這輩子就算完了。
被拖走的那一刻,絕望的目光就好像
第140章中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