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儀是清正老臣,為了收拾草原的殘局,前後忙活了大半年,瘦的眼窩子老深,顴骨突出,隆慶看得心疼,加高儀太子太保銜,是正兒八經的從一品大員,又是禮部尚書,儲相之一,被一幫宗室欺負得連衙門都待不下去。
&輔大人,要是不給一個說法,下官,下官只有辭官回家,好歹朝廷還要發糧食,也餓不死!」
高儀唉聲嘆氣,高拱心中不忍,大聲說道:「元輔,這些宗室子弟實在是猖狂,依老夫之見,應該立刻派錦衣衛,把他們捉拿下獄,嚴懲不貸!」
唐毅十分為難,眉頭深鎖,「中玄公,高部堂,宗室那是皇天貴胄,陛下親族,我等畢竟是臣子,不能逾越本分,還是要好言相勸。」
&我才不信他們能聽得進去呢?」高拱不屑說道。
&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唐毅思量了一會兒,說道:「高部堂,這樣吧,我給你半個月假兒,先在府邸休息一陣,宗室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唐毅又把頭轉向高拱,「中玄公,你受累一趟,去請老天官楊博,還有左都御史葛老大人,你們三位去和宗室子弟商量一下,看看他們有什麼要求,都提出來了,朝廷會想辦法解決的。」
高拱黑著臉,能有什麼要求,無非是要錢要糧要好處,眼下是朝廷整頓財政的關鍵時刻,如果官紳納糧能推行下去,朝廷財政就能扭虧為盈,這時候為了一幫子蛀蟲耽誤工夫,實在是浪費生命!
唐毅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遇到了真正的難題,不敢往上沖,不敢下決斷。高拱很是不滿,可是又不好駁了唐毅的面子。
無奈何,只能找上楊博和葛守禮,去禮部面見諸位宗人子弟。
當天晚上,唐毅正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就傳來了消息,說是雙方起了衝突,高鬍子被打了,葛守禮被推倒,楊博一氣之下,動用兵丁,抓了一百多個宗室子弟,暫時押解在順天府後衙。
&了,這飯是吃不成了。」唐毅抓起兩個饅頭,衝著一家子咧嘴苦笑,「又要忙活些日子了,平安,平凡,你們倆個要聽話,回頭爹要檢查你們的功課。」
兩個孩子脆生生答應,王悅影不無擔憂。
&爺,那幫宗室怎麼連高閣老都敢打,你可要小心啊!」
唐毅淡淡一笑,「放心吧,你家老爺身手好著呢,跟我打,吃虧的保證是他們!」
外面馬車備好了,唐毅匆匆上了馬車,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暗中得意。
他根本就沒安好心,高拱是個急脾氣,葛守禮又是最講原則的,至於楊博,帶兵幾十年,能在乎一幫子混吃等死的廢物嗎?
讓他們去勸架,根本是火上澆油,沒想到那幫宗室還真配合,竟然打了兩個。你們鬧吧,鬧得越大,收拾你們才能越狠!火癤子總要鼓出來才好下手。
啃了兩個饅頭,唐毅趕到了內閣,進入值房,就看到高拱喘著牛氣,坐在那裡,他的左眼都青了,跟大熊貓似的,打得是真不輕,高鬍子鬚髮皆乍,怒火衝天。
在一旁楊博黑著臉,也坐在那裡生悶氣。
&呦,這是怎麼回事?快來人,給中玄公上藥。」
&用,還死不了!」高拱一開口,就帶著雷煙火炮,他咬牙切齒,「元輔,我們幾個按照您的意思去了,和他們也解釋了,誰知道這幫畜生不依不饒,逼著朝廷撥給他們歷年拖欠的祿米,不然還要到紫禁城鬧,我們就說了兩句,他們竟然動手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高拱破口大罵,唐毅心裡清楚,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高拱這傢伙不一定說了什麼話,弄得雙方下不來台,就打了起來。
不過對他來說,要的只是宗室打人的結果。
&了,中玄公,葛老大人呢?」
這回說話的是楊博,「老葛被推倒了,臉上都破了,說是沒臉在朝堂立足了,正在家裡面寫辭呈呢!」
正說著,突然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
&要辭官,不行啊!」
大家一抬頭,跑進來的正是隆慶。唐毅連忙帶頭施禮,沒等他們跪下,隆慶就跑到了近前,抓住了高拱的手。
&師傅,他們打了您?」隆慶和高拱的感情可真不是吹的,他的眉毛都立起來了,「荒唐,堂堂朝廷閣老,竟然被人打了,朕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