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地眨了眨眼睛,秦川的嘴角仍然帶著笑容:「後來就這麼結束了,當時是五月份吧,我們這段美好的關係只維持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就高考了,然後考到了另外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學,我們,自然而然的就結束了。」
有些無措的,穆英「啊」了一聲,像是驚訝:「可是,怎麼會這樣,你們明明沒有什麼矛盾的……」
無奈的抿了抿嘴唇,秦川平靜的道:「是啊,可是就是這樣啊,所以,現在想一想還是覺得有些可笑是吧,不過,那段過往我並不後悔,也覺得聽有趣的。」
帳篷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和安靜,只不過相比上一次,這一次似乎更加的平和,沒有那麼多的冷嘲熱諷,也沒有那麼多的悲憤欲絕。
「我大學畢業之後還談過一次戀愛,和我朋友她男朋友的室友,他人也挺好的,只是後來也分手了,我們之間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好像擦不出愛情的火花,互相了解了一年了,沒有一丁點激情。」
秦川再一次講述:「就在崤山那次車禍,我們分手了,很平靜的分手了,剛收到那條信息,然後客車就從山上翻下去了,我記得我當時,尤其是在看到他們,我父母死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很安靜。」
穆英情不自禁的轉過頭面對著秦川,即使她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很模糊的影子,可是她就是在看著她。
「我好像什麼都沒想,又好像什麼都想到了,即使我聽到了自己身上不知道哪根骨頭髮出清脆的骨折聲,即使我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百八十度旋轉,我能看到衣服的後背似乎被山間的樹葉輕輕劃出了一道綠痕。」
「然後呢,然後你就變成了魔嗎?」穆英問道。
搖了搖頭,甚至穆英都能聽到秦川的頭髮與睡袋摩擦發出那種悉悉索索的散碎聲音。
「然後我一直都在等待,再一個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我一動不能動,什麼都感受不到,只能聽見有水滴不斷滴落在水潭裡,那種輕輕地『滴答』,『滴答』的聲音。」
穆英抓緊了柔軟的睡袋,小聲問道:「多久啊。」
秦川輕笑,轉過頭看向穆英:「很久很久,久到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從無知無措到茫然等待,然後開始恐慌,開始害怕,甚至開始不斷的自我模擬一種又一種極為恐怖嚇人的劇情來告訴自己可能之後會遇到的是什麼,然後,我開始發瘋,不斷的折磨自己,我像個離開那個地方,逃離那裡,然而一直到最後,我告訴自己,你已經死了,我一直都沒能從那裡離開。」
穆英沒有說話,隱隱的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秦川要和她說這些了。
「其實當時我就一直在想,還是活著吧,不然就讓我這麼死了也行,總之我是不想就這麼一直在那個黑暗的地方,不知是死是活,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還算是個什麼了,活著,無論是個貓是個狗,死了,一乾二淨,就不會再去體驗這種痛苦了……」
沒有停頓,秦川接著說道:「沈紹峰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你們要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是什麼嗎,現在我也想問你,穆英,你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