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靜說完,看著宋蘭兒,心中輕嘆了一聲。
哪怕宋禮作為謀士,言談間多涉國事。但對於宋蘭兒而言,楚朝社稷的紛爭她其實還是不太了解。她不過是養在深閨的小女子,渾然不覺若有朝一日江山傾塌對所有人的命運代表著什麼,也渾然不知有許許多多的人為此付諸了一生的努力。
但下一刻,左明靜又想到,或許那些人為江山社稷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為了讓平平常常的人平平常常地生活下去……如果連宋蘭兒這樣的女兒家也要開始心憂天下,那或許說明這楚朝真的已經大亂了。
思及至此,左明靜忽然發現:自己沒理由替王笑那樣辯白一句。
果然,宋蘭兒賊兮兮地笑道:「明靜姐你好奇怪啊,怎麼?評點他一句都不行?哪家女兒背後私語時不談及少年郎?」
左明靜便颳了刮她的臉,道:「依我看,只有你整天琢磨這些。」
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揭過,左明靜這才微不可覺地蹙了蹙眉。
左明心一直看著她,此時便問道:「姐姐在何家過得可還順心?」
「挺好的……」
宋蘭兒道:「好什麼好?何家也就表面上是書香門第。對了,有件事是關於明靜姐的公婆的,你們聽說了嗎?」
她說著,眼神都亮了些,壓低聲音道:「前幾天何伯雍去了暗門子,被齊碧珠逮到了,在人家院子裡大鬧了一出……」
左明靜拉了她一把,輕聲道:「你不好背後議論我公婆的。」
「怕什麼。」宋蘭兒轉頭看了看左明心,道:「明心你感興趣吧?何伯雍夫婦鬧這種事不是一兩回了,本來這事何家能壓下來的,但這次被人傳出來了。知道是誰傳的嗎?」
左明心似乎猜到了,但她不想當著姐姐的面討論這種是非,便閉口不言。
「錦衣衛有人盯著何家呢,王笑這是鐵了心要搞臭何家。」宋蘭兒興災樂禍道,「看他們敢欺負朵朵和……咳。」
「你少嚼舌根子。」左明心道:「今天懷遠侯與何大人都在家中作客,讓哪邊聽見了都不好。」
「知道啦。沒想到何伯雍看著不聲不響的,暗地裡原來這德行。」
左明靜似乎不想聽這些,起身道:「我先去給祖父請安吧。」
「姐姐晚些再過去吧,祖父還在見客。」
左明靜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待不得太久,且到祖父院中等一會吧。」
左府書房中,王笑與左經綸又大致將枝節敲定,便起身告辭。
「臨行事多,我就不叨擾老大人了。」王笑道:「之後若有問題,老大人可與我長兄王珍商定。」
「好,王大郎風雅之名老夫亦有所耳聞,正好多親近。」左經綸也不吝讚美兩句,說著起身相送,又道:「過兩日我孫女婚嫁,還請侯爺賞駕光臨。」
「那是自然……」
王笑出了門,轉頭時忽然愣了一愣。
只見迴廊處站著一名仕女,一襲襦裙如蓮,神態嫻靜,恍若畫中仙子。
彼此對視了一眼,王笑輕輕點了點頭。
左明靜亦是點了點頭,接著轉身隱到後面避客。
一直等到王笑走開了,她方才出來,到左經綸前面問了安。
左經綸看著這個孫女,心裡有些唏噓,卻還是習慣地呵責了一句:「外客還未走,你便跑過來,不知禮數……」
那邊王笑出了院子,忽見一個三縷長須的中年男子正站月亮門那裡張望。
王笑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便看到左明靜娉娉婷婷的身影走進書房。
再一轉頭,王笑又發現,這個中年男子看左明靜的眼神……跟自己看她的眼神一樣!
嗯哼?
……
何伯雍微微眯了一下眼,回想著左明靜那道身影,心中浮起渴望來。
他自幼在何良遠嚴苛的訓導下長大,性子懦弱。與齊氏成婚後曾有一段時間貪於歡事,經常服用丹藥,導致長子何康明一出生便是病秧子。從此之後,齊氏便也開始對他擺起臉色。
一邊是嚴父,一邊是悍妻,何伯雍的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