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隨著一聲喊叫,董鄂府中亮起一點雙一點的燭光,接著滿府通明,許多下人奔走著,喧囂聲頓起。
王笑微微有些滯愣住。
「費盡心思,終於還是要被捉住了麼?」他如此想道。
下一刻,遠處有人嘶聲喊道:「快,大福晉要生了!」
「咳……咳……」
又咳了一會,王笑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繼續清理自己的傷口。
塞一個鐵片到皮膚下面,痛自然是很痛的,卻不知比起生孩子又如何?
腦海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王笑有條不紊地推開門,將一盆血水潑在樹下。
暫時而言,鄂碩應該是不會再懷疑自己這個『李京花』了……
這次運氣不算好,卻也不算差。
按王笑原本的算計,讓布爾玳帶他去伊哈娜府上,他再趁機接近烏雲珠,進了董鄂府之後,鄂碩應該在很快就來審他一次……他卻沒想到鄂碩反應這麼遲鈍,一直到晚上才來。
鐵片已經在皮膚里塞了兩天,今天晚上如果鄂碩不來,他也得取出來了。
暫時遮掉喉節對古人而言不可思議,但只要了解人體結構的話,便該知道那只是皮下的一塊軟骨而已,王笑上輩子甚至聽說過有人掀開皮膚把這個軟骨割掉,另外,更厲害的手術也有的,但沒有必要……總而言之,只是塞個東西進去擋一下喉節他還是敢的。
這件事最大的風險在於,如果傷口感染,很可能因為破傷風死掉。王笑也只好讓布爾玳拿了最烈的酒勉勉強強消消毒……風險不可能沒有,想要逃過追捕,本來就是拿命在賭。
當然,王笑也可以選擇剃掉頭髮,他本就不喜歡留這樣的長髮。但若是那樣,就算回到楚朝,他也會失去無數人的信任和追隨。至於什麼戴假髮之類的小伎倆,政敵一扯就能將謊言扯下來。
墳山一役之後他既選擇活下來,想要的便絕不只是苟且偷生。
他塞鐵片進去的時候還想起了路易十四。
算起來,路易十四現在應該也就比他小几歲。這個法國國王才是真正的對自己夠狠,放血治天花,差點喪命;蒸水銀治性病,導致頭髮掉光;拔光牙齒又被撥掉上頜骨,再用烙鐵燙導致臉上留下一個大洞;以及那可怕的肛瘺手術。
比起這些,王笑並不覺得自己狠,將鐵片取出來後脖子上也就只是個皮肉傷而已。一次騙過伊哈那、烏雲珠、鄂碩,還是很值的。
但留給王笑的時間並不多,他知道幾天之內脖子上的皮膚會慢慢變成死皮、然後結痂。到時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他做過什麼。
……
從整個計劃而言,遮擋喉節只是這個過程中一個小小的細節而已。相比疼痛,更困難的是這兩天他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吊著嗓子說話。
而最困難的,還是說服布爾玳……
至於過程里的其它很多細節,相比於說服布爾玳,其實都微不足道。
比如王笑在國子臨遇到那個名叫『金在奎』的監生時,他便打聽了漢城的風土人物,了解了酉子之變的詳情經過。等他一銃打死了朝鮮使節金藎昊,又讓耿叔白把金在奎捉來,就是為了學朝鮮語。
比如他出發遼東前的那二十多天的準備過程中就開始學滿語和蒙古語,在清朝打仗時,也始終留意著滿州的習俗。被俘這些天,他更是將滿語練到極致精湛,甚至還帶著些赫圖阿拉老寨的口音。
比如他在地窖里就仔細問了秦玄策在董鄂家的所有細節,對烏雲珠和鄂碩的為人處事有了基本的判斷。他知道烏雲珠喜歡漢學,知道烏雲珠有多重,知道董鄂家的給下人多少例錢……董鄂家的奴婢們告訴秦玄策的一切他都知道。
至於鷺粱津在這個時代有沒有那麼多海鮮,這已經不重要了,王笑之所以說這些,是為了讓神情語態能夠自然而然地向鄂碩傳遞出一個微妙的信號我現在述說的就是鷺粱津。
鄂碩負責搜查,王笑就藏到他家,因為秦玄策是在這裡被捉的,他不信鄂碩會認為自己還敢躲在這裡。
而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背後,需要無數個細節堆壘,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計
第600章 燈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