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奏書,彈劾嘉寧伯、內官監、禮部收受京中富戶王家賄賂,將一個痴呆兒選為附馬,損天家威顏,屬欺君之罪……
第二封奏書,彈劾戶部右侍朗白義章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侵吞賑災糧餉……
第三封奏書,彈劾遼東總兵秦成業擁兵自重、貪墨軍餉、殺良冒功、臨陣變節、怯懦畏戰、教子無方、蓄養家丁……
三封奏書在大朝會上呈出,滿朝皆驚!
整個朝堂,其實還沒幾個人認得這個新上任的從七品御史羅德元。
羅德元官職低微,只能從側邊的小門入宮,在殿上連個站的位置都沒有。
但他還是從都察院隊伍的最末端走了出來,一臉端正嚴肅地將自己徹夜寫就的三封奏書大聲念了出來。
從今日起,天下所有為官者,所有讀書人都將知道他羅德元的大名。
三紙奏書,分別彈劾權貴、高官、武將,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階層。
時局至今日之境地,滿堂之上每個人都有責任。
那就一個一個彈劾過去,直言敢諫者,以死而諍耳!
「臣,有懷忠慕直之心,以國家大事為陛下言之,懇請陛下處置奸佞、肅正乾坤!」羅德元說罷,俯跪於地。
但龍椅上的皇帝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收了他的奏書。
回答他的只有四個字「朕知道了。」
羅德元又道:「臣,懇請陛下處置奸佞!」
龍椅上的陛下目光冷下來,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他的不悅。
羅德元重重磕了一個頭。
「咚。」
「臣,懇請陛下處置奸佞!」
「咚。」
又是一聲重響。
「臣,懇請陛下處置奸佞!」
「這個羅德元,是不要命了!」有人心中暗暗想著。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別人提都不敢提之事,他竟是一口氣全提出來,不僅如此,竟還敢逼迫陛下。
「咚。」
羅德元額頭上已有鮮血。
「將他請出去。」龍椅上的皇帝壓著心中的怒火,低沉著聲音說道。
「陛下!臣請陛下徹查亂國之臣,撥亂反正!」羅德元又道。
延光皇帝依舊沒有說話。
有御前侍衛上前,要去拉羅德元……
羅德元轉頭看了一眼,一臉堅毅地道:「臣言已行,死而何憾?今日,臣當以死相諫,請陛下肅清奸佞!」
龍椅上的皇帝眼皮一跳。
又來?
有幾年沒出這樣的討厭鬼了。
卻見堂下那個額頭一片殷紅的羅德元,果然是站起身,猛然向殿上的柱子上撞去!
「攔住他!」
大喝聲中,羅德元已義無反顧地撞向大柱。
延光皇帝心裡巴不得羅德元去死。
但不能讓他這樣撞死在殿上,若他死了,那些言官只會變本加厲。
「拉住他!」
有文官撲過去死死抱住了羅德元。
但這個新上任的從七品御史已展現出了足夠堅定的意志。
龍椅上的皇帝也終於暴怒,大罵:「混帳!朕難道要你教朕如何治國不成?!」
滿堂御史眼皮一跳,猛然間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陛下生氣了。
「太好了,果然是這樣不怕死的愣頭青最能讓陛下生氣。」
今日,死諫之局!
青史留名,便在此刻。
「臣附議,懇請陛下處置奸佞!還朝局清明……」
「臣附議,嘉寧伯欺君罔上,蒙蔽上聽,實損天家威顏,臣懇請陛下徹查,正肅朝綱!」
「陛下!公主之婚事,不是一人之家事,實乃國家之大事,臣懇請陛下嚴查!」
「陛下!白義章結黨營私,侵吞賑災糧餉,國之蛀蟲……」
「陛下!秦成業狼子野心……」
「陛下……」
片刻之間,滿朝官員跪了一地。一時也分不清哪些是別有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