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戰了一宿

    暮春的夜,濃釅如墨。

    昌寧宮裡一如既往地亮著燈燭。

    一個小內官躬著腰,踩著碎步跨進一道又一道宮門,最後跪在太妃寢殿外。

    殿門淺淺開了一道口子:

    「何事?」

    「葉姑姑,有人來報,玉公子落鑰前進了宮,正在昌寧宮外,想要求見太妃。」

    閃爍的燭光投在小內官的臉上,顯得他格外忐忑。

    他是新來的,好在早早拜了乾爹,得了乾爹不少「指點」,隱約明白玉公子和太妃之間的那些事。

    小內官聽說玉公子有時會留在宮中。但他沒想到,這都三更了,玉公子還堂而皇之地要見太妃娘娘。

    「快請進來。」門大大地打開,葉姑姑又補了一句,「你去接。」

    小內官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真不用避諱嗎?算了,裝不懂吧。畢竟他才十二歲,不懂很正常。

    他躬著身子,又踩著碎步低眉順眼地去接引玉公子。

    昌寧宮門外,那玉公子正負手站在夜色之中。

    眸光灼灼似有九天銀河,長發如墨般淌在身後,一身檀紅的大袖絲袍,衣擺袖口處,浮著金線繡成的幽蘭紋。

    風華絕代,美人如玉。

    小內官不由地想起乾爹用了一個詞來形容玉公子——「大器之才」。

    他懂了。

    這樣的妖孽,又有一技之長,也難怪太妃忍不住......

    玉公子並未正眼看這個小內官。

    對於這些無根之人臉上的古怪神情,他再熟悉不過了,不用猜都知道,他們的腦子裡只有「根強苗壯」四個字。


    他眉稍一沉,廣袖一拋,大步走進昌寧宮。

    葉姑姑見到他,常年冷峻的臉也泛起笑意:「玉公子怎的來得這樣晚?太妃剛才還念叨呢。」

    說罷從外間桌上端起一盞冒著熱氣的燕兒窩,朝珠簾後努努嘴。

    玉公子眉宇舒展,眼波灩灩,笑著從葉姑姑手中接過羹湯:「是我的不是,一身塵土總不好面見太妃,就換了衣裳,讓太妃久等了。」

    修長的手指將珠簾一挑,玉公子端著金盞踏上一步台階,再轉過屏風。

    一個滿月銀盤臉的婦人正坐在桌案邊,桌案上堆滿了奏摺。許是看得累了,她用白膩的手撐支著腦袋打盹。

    玉公子將金盞放在案上,唇角一勾,眸光落在她海青色宮袍的褶皺上。那個褶皺恰好將刺繡的雲鶴脖頸折斷,不是好兆頭呢。

    他想了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褶皺撫平。

    「呵,你來了。」太妃悠悠轉醒,揉了揉撐得發紅的臉頰,「如何?」

    手指一縮。玉公子雙手捧著金盞送至太妃面前,見她捏著金匙小口小口喝起來,這才說道:「微臣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京兆府,問那個小賊兒的下落。」

    太妃的手一頓,抬眸看他:「找到了?」

    「找到了,只是......」玉公子一勾首,長發流淌到胸前,連嘆息也是那般動人,「人出獄第二日就死了。」

    太妃將金盞重重一放:「誰幹的?」

    玉公子搖搖頭:「他這樣的小賊,江湖上總是有恩怨的,說不定是舊仇。」

    「什麼舊仇如此巧?哀家看,多是鶴喙樓所為!」

    玉公子不疾不徐,聲線清朗又溫柔:「微臣也這麼想。畢竟他那晚看見了殺手的真面目,鶴喙樓要殺人滅口也是極有可能的,所以微臣帶人去驗了屍,不是鶴喙錐所傷,仵作說,是一把菜刀。」

    菜刀?

    太妃垂下眼眸,在眼前的奏摺就是刑部呈上來的。

    一個月前,京中一個貴婦突然橫死家中,胸口插著一把鶴喙錐。

    鶴喙樓,一個賞金殺手組織。每次殺手殺人時,都用一把一尺三寸的鶴喙錐,用以向金主展示任務完結。

    恰巧那夜有個慣偷路過,巡防的人都認識他,以為他又作案了。便將他抓了投進京兆府牢獄中。那偷兒為了證明自己無事,說遇到了有人從那貴婦家出來。算算時辰,應該就是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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