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在郯城的使廨中,此時七八個武士正面見李解。兩三個是生面孔,不是從逼陽國使廨跟著出來的,而是郯城使廨的行者。
「大帥,已經查明,玄武子的使者也在郯城!」
「噢?!」
李解眼睛一亮,抬手了一下大腿,「公孫涵家中?」
「正是!」
圍巾拉下裹著脖頸,鬍子拉碴的武士看著李解神色凝重:「之前在城外,公孫涵如此低賤行事,便知其中有變,未曾想,玄武子竟是遣使入郯。」
「無妨。」
揮揮手,李解神色淡定,看著一眾武士行者,「郯子老邁,公孫涵雖未郯國上大夫,卻也未曾獨攬大權。他不敢得罪姬玄,也不敢得罪我。」
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李解對這些行者道:「公孫涵宅邸有護衛幾何?」
「門客過百,三十六劍士,皆出越、燕兩國。」
「面見郯子之事,是如何安排的?」
「明朝。」
這一任的郯子已經老邁不堪,雖然賢名在外,但身體機能想要大量處理事務,是完全有心無力。
所以郯子把大量事務分割,除了主抓大方向之外,一應業務,都是下放給了卿士。然後點了幾個兒子,分別從旁署理,也算是穩穩噹噹,小毛病肯定不斷,但大問題是沒有的。
之所以郯子遲遲不退位,原因也很簡單,吳國時刻準備著吞併郯國。勾陳同樣老了,他想要給子孫留一下一個更加穩固的疆土。
對勾陳大妖怪來說,南方的越國,西南的揚粵、諸舒、南巢氏,都是廢物,完全不值得吳國把重心偏移過去。
唯有北上中原,才是真正完成霸業的道路。
實際上不管是吳國還是楚國,都有這樣的清晰認識。現實就是如此,南方的人口稀少,地理環境惡劣,吳國數百萬人口,大多都是生活在長江以南五湖以北。然後以這一片地區為核心,江北地區的交通要道,就又是精華人口區。
而過了五湖,越國的人口質量遠不如江北,氣候地理環境也更複雜更惡劣。不是勾陳瞧不上越國的土地,實在是勾陳自己也沒有信心對抗大自然。
每年越國進入颱風天,就要在國內進行大規模的治安戰,然後向吳國購買糧食種子。
反而是江北地區,土地相對貧瘠,但是人口增長相當平穩,經過百幾十年的改造,江北沿江地區到淮上,已經有了數量相當可觀的城市。
所謂「淮夷」,其實到勾陳這個大妖怪統治時期,更多的像是半自治「野人」,極限情況下,吳國抽丁也會從淮夷中抽。
整個江北地區,已經運作的很好,雖說發生了羿陽君之亂,但問題並不大,平亂之後恢復生產,總人口不會出現大災變一般的人口銳減。
而羿陽君之亂,更是一個利好機遇,吳王勾陳可以順勢整合江北地區,將淮縣、鹽城的力量釋放,是淮河一線的城市成為後方,而徐、郯兩地,自然就是前線。
郯國是亡定了的,郯子心知肚明。
只是郯子顯然不想做亡國之君,肯定要在臨死之前安排好後事。同時也要給子孫謀一個出路,兒子或者孫子被吳國收留之後,至少不能死,得有一定的權力。
李解通過本地使廨了解到的訊息,讓他對郯子相當佩服。
賢君不代表就是老好人,郯子己美放權之後,整個國家的權力顯然會被滲透。搞不好卿士之中,半數以上都是吳國的狗。
但這並不妨礙什麼,郯國是小國,只要能生存,那就相當不錯。
在李鄉長看來,郯子己美這是向勾陳大妖怪表明態度,國家可以滅亡,但得讓郯子後人也有一個掃墓祭祖的地方。
「運奄氏」都能在延陵混口飯吃,沒理由郯國這麼溫順,吳國反而要痛下殺手。
「以諸君所見,公孫涵可有勾結姬玄?」
「大帥,縱使公孫永浩勾結羿陽君,想來也不會太深。」
「不錯。」
李解點點頭,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
就公孫涵那極盡下賤的苟且模樣,他沒有放手一搏的勇氣,這不符合這種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