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晚宴,最終以賓主盡歡的態勢收場。
只不過在散會之後,韓婉在榻上告訴了趙丹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大王,燕後看著昌國君時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
「什麼?」趙丹吃了一驚,道:「難道他們兩個結怨了?」
「不,大王誤會了。」韓婉道:「小童是覺得,燕後似乎對那昌國君有些情愫。」
趙丹這一下更加吃驚了,差點驚叫了起來。
不過好在很快趙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韓婉道:「王后是怎麼看出來的?」
韓婉將環繞趙丹脖頸的手臂稍稍的緊了一下,在趙丹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燕後是女子,小童亦是女子。女子之心思,自然只有女子才知。」
趙丹聞言不由啞然,半晌過後突然一個翻身,笑道:「但女子之心思,卻只有男子可滿足。」
就在趙丹享受著敦倫之樂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咸陽宮之中,也正在發生著一件註定要震驚整個世界的消息。
秦王稷坐在宮殿之中,整個人的面容在油燈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讓人完全看不出這位秦國至尊到底是任何表情。
「范君,汝真要辭去相位?」
范睢看著面前這位君王,心中不由得暗自嘆息。
要知道先前范睢多次求見秦王稷而不得,但如今只不過是遞上了一封辭相的奏章,便被秦王稷第一時間召見。
難道大王真的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讓吾范睢辭去相位了嗎?
范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澀聲道:「臣舉薦無方,鄭安平、王稽者皆叛國而出,實乃大秦之罪人也!臣之過重矣,又有何顏面再繼續竊據相邦之位?還請大王恩准臣辭去相位。」
如果說在先前范睢的心中多少還有一些僥倖心理的話,那麼當范睢見到了秦王稷的這一刻起,所有的僥倖心理就都統統消失無蹤了。
因為范睢非常明白,這一次秦王稷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繼續再當這個相邦下去了。
如果范睢還不識趣的想要繼續違逆秦王稷的意思,仍舊占據著相邦之位不退的話,那麼范睢的死期絕對是很快就要來臨了。
范睢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總是會非常聰明的順應形勢,也就是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范睢絕對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
所以在明白了秦王稷的意思之後,范睢就非常識時務的作出了辭職的決定,而且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秦王稷的聲音十分的清冷,冷的就好像這春夜裡的寒風:「范君真的決意要離寡人而去了?」
這句話好像一把冷森森的、看不見的尖刀,在無聲無息的朝著范睢逼近。
范睢的身體突然一個哆嗦,他有一種預感,若是自己不能夠回答得讓秦王稷滿意的話,那麼自己的死亡日期,恐怕便在今夜!
范睢霍然起身,走到了秦王稷的面前,大禮參拜。
「大王,臣范睢無能,不能解大王之憂,更令大王和秦國蒙羞,只求大王賜臣一死!」
范睢的頭咚咚的磕在地上,聲音在這清冷的春夜之中傳出去老遠、老遠。
不知何時,范睢的額頭已經被磕破,血流滿面。
然而坐在上首的秦王稷卻一直沒有開口,這位秦國的君王就好像一尊泥塑雕像一般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又是一陣夜風悄然吹來,將秦王稷臉頰旁的白髮吹得微微飛起,露出了那張蒼老卻又剛毅無比的臉龐。
良久之後,一聲悠悠的長嘆聲自秦王稷的口中發出。
「起來罷。」
這一句話好像有著某種魔力一般,讓剛剛還磕頭如搗蒜的范睢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很快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垂首而立。
秦王稷輕輕的搖了搖頭,看著額頭仍舊不停滴落鮮血的范睢道:「范君啊范君,汝又何必在寡人面前如此作態?汝對寡人、對秦國之功勞,寡人向來是銘記在心啊。」
頓了一頓之後,秦王稷又嘆道:「罷了罷了,既然要走,那便走罷,走罷!汝辭相之事,寡人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