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說話的人居然是廉頗的時候,在場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懵逼。
說起來也有意思,在對燕國這件事情上,主戰的趙勝、趙豹以及虞信這些人平時都是不領兵作戰的。
而偏偏在場唯一一個本職就是領兵作戰的廉頗,卻又是唯一一個反對和燕國開戰的人。
甚至有那麼幾個人在看到說話人是廉頗的時候,都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一個戎馬一生的將軍居然不想打仗?
總感覺這畫風不太對啊!
趙丹也給廉頗搞得一下子有些愣住了,過了好幾秒鐘之後才開口道:「大將軍為何不同意出兵伐燕?」
這不僅僅是趙丹的疑問,也是在座除了廉頗之外所有趙國君臣們共同的疑問。
廉頗挺直身軀,高聲道:「大王,長平開戰至今已然一年時間,士卒早已疲憊,且多有思鄉之意。如今方才與秦國議和,又召大軍北上,此必為士卒所不滿也。若士卒心生不滿,至戰場之上又何能盡心為戰?以老臣之見,不如明春出兵,令士卒有時日修養,當可勝之。」
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座的趙國君臣們一下子就全部明白了。
廉頗並不是反對出兵伐燕,而是反對在這個時候立刻出兵伐燕。
老實說,作為趙國軍方的領袖人物,廉頗的反對其實還是挺有分量的。
但別看廉頗雖然身為大將軍,可卻不代表著在軍事問題上廉頗就能夠一言九鼎了。
在很多時候軍事是要服從政治,或者說是要服從整個國家大局的。
所以當廉頗開口之後,公族派三巨頭之中一直默不作聲的樓昌很快也開口反駁了:「大將軍此言,未免過矣。士卒所效力者,乃大王而非其家人也!若大王有令而士卒不從,便是抗命之罪。若士卒上陣不奮力殺敵,則有亡命之憂。如此,何愁士卒不盡力為戰?」
廉頗重重的哼了一聲,一雙白色劍眉高高挑起:「樓昌,汝不過豎子爾,安敢妄議此軍機之事!若以汝所言,則此戰必敗!汝可能負此敗戰之責?」
樓昌被廉頗這番話噎得直翻白眼,有心想要開口反駁,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樓昌確實負不起這個責任。
可樓昌雖然閉上了嘴巴,卻又並不代表著就沒有人繼續反對廉頗了。
只見趙豹也開口道:「大將軍為何如此畏首畏尾,莫不是在長平被那武安君所算,故此不敢領兵出戰?以吾之見,若大將軍不願出戰,則樂乘年富力強,當可為主將。」
趙豹這番話顯然是借著在長平之戰時廉頗被白起壓制的事情來做文章,並且用樂乘作為對比來暗諷廉頗已經老了,膽子小到都不敢出戰的地步。
廉頗雖然耿直,但是畢竟也在趙國政壇混了這麼多年了,趙豹話里的意思又哪裡可能瞞得過廉頗了?當即便氣得鬍子亂顫,朝著趙豹喝道:「平陽君,汝莫要如此暗中譏諷於吾!燕國雖不如秦國,但亦是七雄之一,汝等怎可如此小看此國!」
雙方你來我往,吵成一團。
趙丹看著面前這副情形,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
其實依照常理來說,趙丹似乎是應該要相信廉頗的,畢竟要不要開打那是國君決定的事情,而能不能打贏卻是廉頗這種將軍的判斷更為專業。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廉頗是如今趙國軍方的首腦人物,那麼趙丹顯然就應該去相信廉頗的專業意見。
問題在於廉頗這個專業人士的意見,可也是有著不靠譜前科的。
十年前的閼與之戰時,當時還在位的趙丹老爹趙惠文王面對著秦軍大舉來犯,第一個想到的領兵人選就是廉頗。
結果廉頗是怎麼說的?「路遠險狹,難救。」
很顯然,當時的廉頗一點都不看好趙國能夠在面對胡陽率領的十萬秦軍面前獲勝。
後來的事情很多人都耳熟能詳,主張出戰的趙奢全殲胡陽所部,狠狠的打了廉頗的臉,順便還踩著廉頗的頭上了位,成為了名揚天下的馬服君。
而且不僅僅是閼與之戰,就是長平之戰中這位老將軍的表現其實也有待商榷。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