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尖銳的號叫聲在清晨傳得很遠整座即墨城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了,男女老少都拿著兵器,蜂擁衝上城牆。
有齊國民兵一邊奔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問:「怎麼回事兒?」
「必定是燕人攻城了!」邊上的人同樣一邊跑一邊回答。
「該死的燕人行此偷襲下作之事」齊國軍民咬緊牙關,戰意沸騰。
反正投降也是個死,那就和燕國人拼了!
無數齊人湧上城牆,手持劍戟嚴陣以待,就要和燕國人進行最後的決一死戰
戰場上卻很靜謐——燕軍並未大舉出動,以至於很多人都用稍待責怪的目光看向哨衛——既然燕軍沒有攻城,這大清早你鬼哭狼嚎什麼?
害得滿城轟動,所有人都被吵醒了。
哨兵卻似乎說不出話來,手遠遠地指向遠方,只能從喉嚨里擠出短促而悽厲的號叫聲。
此時此刻,戰場上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視線變得更加清晰眾人順著哨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城頭上說話的聲音明顯降低了,片刻之後,整片城頭都是一片死寂。
在長達十幾個呼吸落針可聞的安靜之後,一聲聲嘶嚎在城頭上直衝雲霄。
無比的憤怒、無比的悲憤
城牆上數以千計的齊人死死地盯著燕國人的動作,集體發瘋!
只見數以百計的燕國軍士正在嬉笑著,挖掘齊國人的祖墳將裡面的棺槨用斧子或是劍戟劈砍得稀爛。
又將棺槨里齊人先祖的屍身拎出來,舉在手裡衝著即墨城頭遙遙揮舞,然後用劍戟隨意劈砍,點起火堆隨意焚燒
這叫什麼?
挫骨揚灰啊!
城頭上成千上萬的齊國軍民已經出離地憤怒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殘暴的燕人徹底撕去了偽善的面具父母先祖的墓碑被隨意丟棄、棺槨變成了木渣先祖屍身慘遭蹂躪
燕軍士卒們發出的嬉笑聲在清晨傳得很遠,城頭上聽得清清楚楚。
田單將軍出現了——在幾位齊國將軍的簇擁之下,田單走到了城頭。
城頭上的齊國軍民正肝腸寸斷,發出一陣陣野獸一般的哭嚎聲——對於任何時期、任何地區的華夏子民來說,敵人竟敢如此粗暴戲謔地對待父母祖先安寢的墳墓,都足以讓他們失去理智。
殺氣沖天而起!
婦孺在撕心裂肺地哀嚎,男子則一個個眼眶瞪得冒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田將軍來了!」
「田單將軍來了!」
眾人望向田單只見沉穩的田單將軍面沉如水。
有身高八尺的齊地壯漢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撲通一聲,跪在了田單面前,一邊大聲痛哭,一邊咬牙切齒:「田將軍,求您了!出城和燕狗拼了!」
無數齊人嘩啦啦跪倒一大片,在田單面前連連叩首:「將軍!下令出擊吧!」
集體瘋魔。
田單深吸一口氣,極力按捺心中涌動的狂喜——軍心可用!士氣可用!
昨天燕人割了齊國戰俘的鼻子,讓城中軍民無路可退。
今天燕人挖了齊人的祖墳,更是讓齊國軍民爆發出沖天的戰意——在這樣狂暴的光環加持下,即便是最懦弱的婦孺,此刻也有與燕軍同歸於盡的決心和戰力。
戰機已至!
熊午良縮在『臨時王宮』之中,聽著全城各處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不免心驚膽戰。
這一針雞血扎得太狠了,扎得太刺激了。
這要是讓那些已經失去理智的齊國軍民知道——這條毒計是自己和田單倆人合謀搞出來的怕不是要一股腦衝進來、一人一口把自己這個曲陽侯生吞活剝了。
在極致的憤怒面前,怕是一萬全副武裝的曲陽新軍,也夠嗆能擋得住這兩三萬已經失去荔枝的齊國暴民。
一旁的召滑卻撫掌而笑,滿臉讚賞:「真乃妙計也。」
「若放在昨日——雖然軍心士氣有所提振,但是一旦出城作戰,齊國軍民也難免心懷僥倖,可能會有趁亂逃命的想法」
「今日如此一來——等到戰時,城中齊民必會拼死向前,奮力殺戮敵軍。」
370 集體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