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熊午良大手一揮,如是令道。
群臣貴族們心中有了底,看向熊午良的目光也友善起來——說到底,這個曲陽侯,也是堂堂的封君嘛。
他若真要搞甚麼集權變法,不也得把自己手中的曲陽新軍、驍騎軍統統交出來?
他能捨得嘛?
心裡想通了這一茬,群臣更是大感快慰。
散朝的過程中,還有不少大臣興沖沖地往熊午良身邊湊去,一連串阿諛奉承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曲陽侯年少有為,真乃我等楷模啊!」
「君侯大功於國!」
「郢都一戰,我等就在旁觀戰——老夫觀君侯用兵,真如神助也。」
「當世人傑,無出其二!」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話說這邊景充下了朝會,徑直回到自家府中。
說是『府』,其實只不過是個臨時圍起來的棚子院子罷了——要說熊午良前些天放的那把火,著實是燒得徹底,郢都城中幾乎所有可燃之物,皆被焚燒一空。
這座原本威名赫赫、裝飾奢華的『景府』,如今便成了一片依託斷壁殘垣搭建起來的破敗窩棚。
倒也不止是『景府』一家如此——就拿剛才群臣覲見的大殿來說,也是一座不成體統的破敗廢墟而已。若不是屈原此前對那大殿已經稍作修繕,恐怕現在連頂都沒有。
景充脫了肥大累贅的朝服,換上了便裝,然後徑直向書房——或者說是『原書房遺址』走去。
自打消滅司馬錯、景氏重新回到郢都之後,景充還不曾來過書房呢
景充推開歪斜的門,一股煙塵撲面而來。他掩住口鼻,走進書房。
書房內的景象讓人感到一陣淒涼——原本的書架已經坍塌,被景充視為珍寶的孤本古籍散落一地。書桌上的昂貴墨硯通通被燒得焦黑,墨跡斑斑。
「來人,打掃打掃。」景充眼前一黑,如是下令道。
「拜見父親。」一個青年漢子上前一躬,畢恭畢敬地上前扶著景充。
這哥們兒名喚景小白,年紀不大,乃是景充最鍾意的兒子,曾經與昭氏昭鼠並稱為『郢都雙傑』。
當然了,那昭鼠失蹤已久,景小白只能獨享這個稱號了。
「今日朝會,那曲陽侯表現如何?」景小白扶著景充,低眉如是問道。
景充落座,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早就準備好的溫度正好的茶水,然後悠悠一笑:「羋良其人,多年不見,如今倒是與當初那個在政事殿聽政的紈絝廢物模樣,相距甚遠了。」
「今日朝會,那小兒果然十分霸道!」
「公然架空新君、大肆提拔親信一副跋扈驕橫做派。」
景小白連連點頭,欲言又止,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插言問道:「那羋良,是否提到了『變法』之事?」
這一點,現在是所有人心中共同關心的大事。
景充大手一擺,怡然笑道:「這熊午良,到底是個黃口孺子、無能之輩——別看他眼下鋒芒畢露」
「此人或許打起仗來是一把好手,但是會打仗不代表會治國以老夫來看,此人的治國智慧,堪稱一竅不通!就是個煞筆!」
「今日他明言不會在楚國變法——倒算他知趣。」
「若此人真敢大張旗鼓變更祖宗成法,群臣眨眼間便能教他做人!」
景充一邊說著,一邊自得地捋著鬍鬚,心中暗爽!
在他看來,這熊午良定然是知曉楚國貴族力量的龐大,故而不敢妄動。
奶奶滴,算這小子識趣!
我大楚一度稱霸天下,眼下雖然國力衰弱,卻僅僅是因為不小心打了個敗仗而已(或許用『慘勝』二字更加貼切)歸根到底,也不是因為甚麼國法的問題——國法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景小白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也洋溢出快樂的笑容——
熊午良不搞變法,對楚國的貴族們來說,是一件出人意料的好事兒。
話說剛剛經歷一場慘烈的大戰,各大族都傷筋動骨,不少家族貴族甚至族長、封君們都
510 景充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