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中,戰火正噼啪作響。
硝煙自荒原上緩緩升起,帶著久戰的疲憊,蒼白無力,回歸了其物理世界的本色。
風暴鳥的艙頭燃起滾滾濃煙,墜毀的引擎空轉著,被粗暴踹開的艙門躺倒在大地之上。
「快!快點!!!」
柯克蘭狂奔著,大賢者此刻表現出了此生難以言喻的狼狽,安格爾泰第一次知道,原來機械音也可以破碎著流露出哭咽之聲。
安格爾泰緊咬著牙,他大喊著賢者,他手中的權杖正亮著暗淡的光,拉姆疲倦無力的聲音在他的血管中流淌,
「等等?!等等!!!」
安格爾泰怒吼著,
「你現在衝上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白白送死!」
柯克蘭顫抖著嗚咽了一聲,像是被空中看不見的電波所觸,大賢者竟然猛地跌倒在地,他低低切切地念著冥王,一時竟跟那些地上朝聖的殘疾人們不分彼此。
柯克蘭的機械臂狂暴地捂住自己的腦袋,瘋狂地抓撓著,像是要憑空扯開自己的血肉,
「祂在流血,祂在流淚——祂在消亡啊!!!」
「祂在消亡啊!!!」
大賢者悲鳴著,與瘋癲不分彼此,一時,安格爾泰開始懷疑大賢者見到的,與他看見的是否是同一個世界。
在那雙機械眼中,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安格爾泰不知道,甚至或許,其實是安格爾泰自己瘋了,畢竟他的體內中正棲息著一隻惡魔。
由於驟然翻滾的亞空間波濤,懷言者的艦船只得堪堪靠近卡迪亞。
但僅僅是接近卡迪亞,其星球上淌出的靈能,就已經讓船上的懷言者半死半瘋了。
只有意志堅定者勉強保持住了理智,緊接著,他們遭到了零零散散的鋼鐵勇士的艦船攻擊。
對面的攻勢極弱,若是平常,這種攻擊,完全不會被懷言者放在眼裡。
但現在,懷言者的艦船也零零散散,同時,其上的船員也大部分喪失了戰鬥力。
此刻,雙方的艦船弱得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與此同時,安格爾泰也向附近的寂靜修會艦隊與鋼鐵之手艦隊發送了求助信號,但他不清楚,處於亞空間浪濤最中間的兩個軍團到底能不能保住。
懷言者的艦船開始與鋼鐵勇士進行作戰,而在拉姆催促,以及手中權杖的隱隱指引下,安格爾泰和柯克蘭毅然決然選擇了單兵突入卡迪亞。
若是平常,安格爾泰一定會覺得這樣的計劃是瘋子指定的。
現在,他是那個瘋子。
然而,當安格爾泰的雙眼中映出卡迪亞的詭譎畫面時,安格爾泰知道了——
瘋的不是他,是這個世界。
他沒有瘋。
柯克蘭也沒有,他只是太悲傷了。
這片土地——不,這片地形像是新生的大陸般,它們仿佛剛剛形成,帶著土壤的鬆散燥礪。
無數屍首自大地中露出一角,仿佛它們即是土壤本身,褪色的動力甲上,羅馬數字四和十殘存著。
他們前行在這片土地,不時,安格爾泰可以看見一名像蟲豸般蠕動的人形,大多都是機械賢者。
他們看起來很痛苦,骨骼斷裂,鋼筋熔化,引擎報廢,他們的身軀上殘存著那場瘋狂過後的最後一點痕跡——
他看見那些鳥獸般的藍羽自鋼鐵中鑽出,真菌攀爬在紅袍之上,暴虐的鮮血流淌,皮膚被自己狂虐地剝下。
安格爾泰一開始還會對著他們開槍,但漸漸他變得麻木了,離最中心的戰場越近,這些人越多。
他僵硬地跑過那些人,他們的拖行時分的悲鳴讓他身軀中的拉姆都感到難受。
+那些傢伙,他們受到了那傢伙的庇護!+
冥王的仁慈讓他們活下來了,但活下來,真的好嗎?
安格爾泰咽了口唾沫,他心中赴死的決心越來越大。
「嘿!柯克蘭!!!」
在第一個惡魔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眼前時,安格爾泰猛地喝道,
「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這
1.30 那些還站着戰鬥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