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迪特里安那披著鐵鏽紅色長袍的金屬肩膀被人拍了拍的時候,這位機械主教正在詛咒回音號的虛空發電機組所在的大廳內,全神貫注於檢查虛空盾電源的受創情況。
「損傷數據分析中。」他大聲說道,「正在分析中——禁止干擾——警告,檢測到干擾。警告。警告。等級阿爾法+。極端危險距離。」
儘管警告立即被觸發了。但從這位全身上下可能只有很少一部分保留了生物質的機械神甫的數個處理中心中流過的巨大分析信息量讓他還是維持了僵直的動作幾秒鐘,才得以將自己的意識從這艘船龐大地、受創地、流血的數據意識流深處分離開來,重新投射到身邊的現實之中。
「怎麼回事?!」迪特里安大聲說道,同時惱怒於他攜帶的五十一台重型武裝機仆護衛與數量少一些的武裝無人機群居然沒有在有人靠近自己的起到任何應有的阻擊和護衛作用——這在這艘四十分鐘前遭受了突如其來的攻擊,且虛空盾曾經有三分零九秒時間是失效的虛空艦艇上,簡直無異於將自己的記憶單元存儲晶體放在烏薩斯的舌頭上然後讓他不要咬碎。
在他轉過身來將綠色的多重鏡片聚焦到目標前的短短時間內,機械主教的思維電路中已經流淌過了如此之多幾乎接近人類的情緒,以至於迪特里安幾乎以為那些被他精心而虔誠地切除了腦葉、替換了仿生部件並將其肢體變為火力可觀的重武器的機仆們正在朝他的控制晶片中輸送出他們完全不可能有的會被解讀為懼怕與敬畏的情緒。
這些原本是人類的肉體軀殼已經變成了他用心製造與呵護的完美機械產物,他經驗與智慧的辛勤勞動結晶,但不會產生情緒,也絕沒有人性。
此外並行電路中還流淌過機械神甫的一行很接近懊惱描述的代碼:他已經檢測出了虛空盾的問題,那是外側船體被攻擊遭受的線路損傷,但是附近原本安置的機仆無法自主維修這樣大的損傷,他必須親自前去,帶著自己的技術助手和護衛隊一起——還必須向塔洛斯大人申請一批阿斯塔特作為護衛才能保證維修工作的正常進行。
就在同時多線程進行的思考中,機械主教的多個綠寶石目鏡中映照出了一個絕不可能在此刻、此地、如此出現的生物。
嵌入迪特里安機械主教生物大腦的思考晶片上的數個迴路節點短暫地爆出小小的迷你火花。
該死,他想。我短路了。
「啊。」有個人發出了懊惱的聲音。「怎麼會這樣?我就拍了拍他。」
隨後宕機的迪特里安在重啟之前的聲音接收器收到的最後訊息是爆彈槍子彈粗暴地擊碎大廳門栓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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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迪特里安主教剛剛停機了。」
蹲在天花板上的管道陰影中,藉由房間中黑暗與迪特里安那密密麻麻的武裝機仆吸引注意力,在大約四十秒後就結束了這場如同無聲雙人舞一般的精妙卻無人觀看的戰鬥,拉彌贊恩一手一個,開始把這一隊明顯是前來破壞主發電機組的起源戰團阿斯塔特提著堆疊起來,塞進一旁的設備工具間裡鎖好。
(*把他們留在原地就好,為什麼要塞進去?——但是你砌的人牆非常漂亮,我很喜歡,讓我想起從前那些留在我城堡中的萊昂的兒子們。)
「因為,」拉彌贊恩抬起手指了指大廳里那些掛著松垮的麵皮、無神地注視著這個突然闖入的蒼白巨人的重型武裝機仆與無人機們。「你剛剛也看到了吧?原本它們會以五比一的交換比完成對這些阿斯塔特的全殲。而在我和迪特里安交談結束之前我不希望出什麼岔子。」
(*我當然看到了,這沒什麼問題,這些闖入者的命運理應如此,默默無聞而毫無意義的死亡計數。另外我很喜歡剛剛那些血肉與猩紅色陶鋼組成的柔軟厚實地毯,我想要那個。)
「駁回。」
(*為什麼!多麼鮮活!多麼美麗!青銅色的點綴讓它變成了藝術品!)
「你這衛生狀況你真的應該好好被教上一些正經的課程,銀河中不是只有你所看到的未來,那之外的東西比未來本身都多得多。學習,不斷地學習和思考才會讓你獲得強大的武器和防禦來武裝自己的頭腦,而不是在被動的接受中被你那些除了嬌慣伱之外什麼都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