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炙人的陽光從石造房屋外無聲地掠過,厚重的牆壁隔絕了熾熱與乾燥,只在房間的陰影中留下清涼的微風。
至尊巫師在他的冥想室中醒來。
昨夜冥想時點燃的焚香已經燒盡,只餘一層薄薄的灰燼沿著風的方向在雕花銅盤中輕輕地打著旋兒。
「呼」他坐起身,發了一會兒愣,接著把腳往床下一探——果不其然,他自己的涼鞋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就在那裡等著他。
這雙由白色植物纖維與黃銅製作的涼鞋的鞋帶還是那樣有些扭結,但是恰好能夠扣進他的腳趾縫隙。
他把腳踩進涼鞋,試探著站起身——完全一樣的地面觸感,完全一樣的光線,完全一樣的從港口吹來的海風,千子巫師甚至從中嘗到了港口區海水中那獨特的微咸。
埃梅努特重新坐回床沿。
微風輕拂過他的小腿,吹起他白色的衣擺翻滾。
極遠處,天梟學派金字塔的鐘聲悠長迴蕩。
突然,千子低下頭,以雙手緊緊捂住了臉孔。
萬年以來,即使如此。
不論如何,此刻
他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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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匆匆忙忙奔跑而過的女孩一頭衝著他撞過來,但埃梅努特靈活地走向側面半步,恰好讓開了這名冒冒失失的凡人,在收穫了誠心惶恐的道歉與一把軟糖之後,女孩再次飛奔著消失了。
千子把軟糖裝進腰間的小包,順便將自己長袍的一側收入腰帶,微笑著向走來的軍團戰友打招呼。
對方也朝他點了點頭,沒有著甲而是穿著白色長袍的阿斯塔特手中抱著一卷卷層疊的書冊,朝他發出了邀請,於是他們一起一邊聊天,一邊用悠閒的步行速度穿過潔白的大理石廣場與金色的砂岩步道,異常高大的棕櫚科樹木在風中晃動著,在地面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大運河在陽光下流淌,閃閃發光,一直匯入港口藍色洋面上的雪白浪花泡沫之中。
他們一起走過人聲鼎沸的市場,安靜許多但洋溢著沙煮咖啡與各種鮮花和水果糖漿香氣的圖書館外圍花園區,直到他們在圖書館門口分開,埃梅努特回身望了一下天色,一片白雲晃晃悠悠地出現在視野中,提茲卡港口各種大大小小船隻的桅杆以及上面的發射塔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廣場上辯論的智者們依舊東一群西一群高談闊論,但夕陽已開始在所有物體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風緩緩地從沙漠颳起。
沙漠,揚起風暴。
遮蔽了太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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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了,埃梅努特心想,開始沿著道路走回自己的住處,沙塵暴的天氣不適合任何戶外活動,並且他得回去準備著甲,接下來他的研究假期就要結束了,他將回歸軍團,並加入他們基因之父又一次的對敵人的征服與新知識發掘的遠征行動中——
不對,基因之父。
劇烈的頭痛撕裂了千子的腦海,他跪在了地面上,沙礫摩擦著他膝蓋的皮膚。
醒醒吧!埃梅努特!這裡不過是個謊言!美麗的謊言!
千子的基因之父已死!
赤紅的馬格努斯已死!
埃梅努特!該醒來了!不要再沉溺於這種虛幻的美夢之中!
銀河業已破碎,普羅斯佩羅已經焚毀,人民、學者與金字塔都已經化為廢墟,十五軍團不復存在,你自己也成為了混沌可悲的奴僕,駕馭著你邪惡的銀塔,操縱著你兄弟們化為的塵土傀儡,而赤紅的、睿智的、永恆的馬格努斯已經變成了惡魔親王,而他最終死亡之時伱就在當場——
——不?不對!不對?!不對?!我當時明明在鋼鐵之主的旗艦上!
猩紅的偉大君王怎可能在鋼鐵之主的旗艦上就此簡簡單單地終結?!
那可是鐵血號,沒有徵兆,沒有入侵,沒有打鬥也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先兆跡象
那我又是如何得知祂的死亡——
啊,對了,那時候我應該——我應該是——之前因為那個儀式——
「埃梅努特?」一個聲音打斷了跪在地面上的千子痛苦的回憶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