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日,應禮部尚書楊玄感徵召,屯駐或遲滯於黎陽附近的河內等周邊郡縣的地方軍隊陸續抵達黎陽城外,其中以河內郡主薄唐煒所率的河內軍人數最多,另外在河北為官的楊玄感的政治盟友和門生故舊們也紛至沓來,其中以平原郡東光縣縣尉元務本的身份最為尊貴。
緊張的氣氛籠罩了黎陽、黎陽倉、永濟渠,還有楊玄感新建的大兵營,而在滾滾人流和忙忙碌碌之中,各種傳言也是滿天飛,有說白髮賊正渡河而來攻打黎陽倉,有說太行賊和清河賊要斷絕永濟渠,有說水師造反了,成百上千艘戰艦正向東都殺來,還說宋州賊帥韓相國已經殺進京畿,正在猛攻東都,東都岌岌可危了,還有傳言更是言之鑿鑿,說齊王舉兵造反了,要篡位自立,諸如白髮賊、宋州賊、東萊水師甚至包括東都衛戍軍,都是齊王的支持者,都在為齊王衝鋒陷陣,等等,總之一句話,東都大亂,風暴已來,無辜生靈又要飽受荼毒之苦了。
在這種危急之刻,一個德高望重的軍政長官必然能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現在黎陽有三個最高軍政長官,一個是禮部尚書楊玄感,一個是剛剛抵達黎陽的左御衛將軍李子雄,但他們都是關隴人,他們對關隴人來說德高望重,對河北人來說就不行了,河北人根本就不信任他們,所以關鍵時刻治書侍御史游元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然而,讓河北人疑惑不解的是,游元始終沒有露面,這種反常之事迅速引進了河北人的警覺,以河內郡主薄唐煒為首的河北官員當即以軍心不穩急需撫慰為由,懇請治書侍御史游元馬上出面巡察軍隊。
楊玄感、李子雄、王仲伯、趙懷義等軍政長官以各種理由搪塞拖延,直到深夜,游元都沒有出現,而聚集在一起焦急等待游元的河北官員們依舊沒有散去,他們想方設法用盡了手段都沒有找到游元,甚至連游元身邊的僚屬和護衛都沒有找到,這事就不是反常,而是詭異了。河北人察覺到了危險,他們迅速行動起來,一邊集結軍隊進入臨戰狀態,以防不測,一邊做好了連夜撤出黎陽的準備,並以此來威脅和逼迫游元出面。
事情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雖然楊玄感和李子雄早就做好了預防措施,但河北人的警惕性太高了,他們甚至還掌握了游元就在黎陽的確切證據,這使得關隴人的很多預防措施根本用不上,而更嚴重的是,從河北人的這一舉動來看,他們的背後顯然有一隻隱形的手在暗中操控,否則以楊玄感和李子雄的身份和權勢,河北人不可能有恃無恐到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見不到游元河北人就要離開黎陽,這種赤裸裸的威脅不僅是公然打楊玄感和李子雄的臉,更是擺明了與關隴人劃清界限,情急之下甚至不惜翻臉成仇,這說明什麼?
楊玄感與李子雄火速商量對策。
楊玄感堅持拖延下去。他需要更多的軍隊,需要把這部分河北人拖下水,即便不能因此而挾持到河北貴族集團,最起碼也要讓河北豪門世家有所忌憚,讓手握軍隊的崔弘升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就向他發動攻擊,這樣他就能爭取到南下攻打東都的更多時間和更好條件。
「現在的關鍵是,游元死了,我們拖不下去了。」李子雄毫不客氣地質疑楊玄感,「難道你能讓游元死而復生?或者,你有能夠繼續欺騙河北人,繼續拖延下去的計策?還有更重要的,東都肯定知道某被密詔拘捕之事,但現在某就在黎陽,某和你在一起,那接下來黎陽將發生什麼,東都焉能不知?」
楊玄感眉頭深皺,撫髯長嘆,「我們還有很多事都沒有準備好,若倉促舉兵,恐怕……」
「倉促?此刻舉兵還倉促?白髮已經殺到東都城下了,已經給我們鋪好了進入東都之路,只要我們渡河南下便與其形成了東西夾擊之勢,如此有利局面,你還說倉促?那你打算何時舉兵?等到李風雲全軍覆沒了?」
李子雄的嘲諷之辭聽在楊玄感的耳中格外刺耳,但他平靜如水,並未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到目前為止,西京還沒有任何動靜。」
李子雄忍不住冷笑出聲,「你對西京還抱有期望?退一步說,就算西京做出了回應,你是否相信?」
「但是你應該知道,西京何時出兵,直接關係到我們能否以最快速度拿下東都。」楊玄感稍加遲疑後繼續說道,「從西京方面來說,如果他們有意摧毀東都,就不會
第四百三十四章 楊玄感的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