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午時,安特爾「安然無恙」地回到邊市,首先見到不是焦急等待其回音的商賈們,而是燕北巨賈簡勃。
從簡勃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失敗了,懷荒鎮拒絕了他的條件,不允許邊市商賈進入要塞避難,不過安特爾抱著一絲幻想,還是問了一句,「此行如何?」
簡勃苦笑搖頭,憤懣說道,「見死不救,畜生不如。」
這在安特爾的預料當中,既然中土要打東北,要發動小規模的戰爭,要在南北對抗中搶占優勢,理所當然要遏制和削弱突厥人,而李風雲出塞作戰的目的正在如此,不但要牽制磧東南牙旗,要斷絕燕北走私渠道,還要嚴厲打擊行走於南北之間的漢虜商賈,讓突厥人因為物資匱乏而難以救援東北,無法與中土人爭奪東北的控制權。
這就是絕戶計,李風雲是執行者,懷荒鎮守軍也是執行者,雙方一黑一白一明一暗,默契配合,直接把邊市上的漢虜商賈推入了絕境。好在李風雲有野心,將計就計,以做別人的「刀」來壯大自己,這才給了邊市上的漢虜商賈一線生機。
「你可見到白髮賊?」簡勃看到安特爾神情凝重,不見任何喜色,心情更為沉重。
「見到了。」安特爾面無表情地說道。
簡勃心裡頓時升起一絲希望,急切問道,「白髮賊是否接受我們的條件?」
安特爾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遲疑片刻,說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你要聽哪一個?」
「好消息。」簡勃不假思索地說道。
「好消息是,我見到刀了。」
「刀?」簡勃疑惑了,隨即醒悟,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他還活著?他沒死?他不是死了嗎?他又死而復生了?天啊,他為何不死?他為什麼死不掉?」簡勃痛不欲生,悲憤欲絕,張開雙臂衝著安特爾叫道,「還有沒有天理啊?他為何不死?為何陰魂不散,年復一年的禍害我們?」
安特爾一言不發,任由簡勃盡情發泄。簡勃吼了幾嗓子,也就冷靜下來,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刀也不是頭一次詐屍還魂,已經習慣了他的死而復生。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簡勃苦嘆道,「尤其此時此刻,我們的確需要他的幫助死裡逃生,雖然代價可能太大了一些,但總比灰飛煙滅要好。」說到這裡他望著安特爾,問道,「他在哪?你在哪裡見到他的?」
安特爾表情陰鬱,語氣也十分低沉,「這就是壞消息。」
簡勃又疑惑了,「何解?」
安特爾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刀就是白髮賊,白髮賊就是刀。」
簡勃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嘴巴動了幾下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發出聲,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去「消化」這個不可思議的「壞消息」,刀就是白髮賊?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良久,簡勃再一次接受了事實,刀是不死傳奇,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力,過去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都發生過,至於死而復生更是稀疏平常不以為奇,所以今天刀化身為白髮賊亦不算稀奇,完全可以接受,於是他穩定了情緒,問道,「他接受了我們的條件?」
「他給我們開出了一個條件。」安特爾說道。
「何等條件?」簡勃急不可待地問道。
安特爾把李風雲開出的條件及其前因後果做了一番說明。簡勃再次陷入呆滯中,雖然他已經估猜到此次懷荒危機與南北局勢緊張有直接關係,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內幕竟如此複雜,南北戰爭的腳步竟如此之近。當然了,南北對抗越是激烈,對漢虜商賈來說就意味著賺錢的機會越多,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即便生死懸於一線之間,商賈們隨時都有身死財滅之危,但面對巨額利益的誘惑,他們無法拒絕,只會前赴後繼,猶如飛蛾投火,在所不惜。
簡勃很快做出決斷,如此巨大商機不可錯過,必須牢牢抓住,既能救命,又能發財,這樣的好事可不是俯拾皆是,而是千載逢啊,雖說風險的確大了一點,但完全值得一搏,畢竟李風雲其人非同尋常,尤其現在他搖身一變成為手握數萬大軍的中土第一反賊,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背後竟然有中土皇帝和中土未來儲君的聯手支持,如此實力,的確可以在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