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清晨,廣豐帳。
步利設阿史那咄爾接到斥候急報,黎明前後,敵軍開始頻繁調動,有數千奚族控弦飛馳廣豐,而烏丹城外則在一夜間新建了一座千帳軍營,軍營里迎風飛舞著中土軍隊的大纛,由此不難估猜昨夜有中土軍隊支援而來,天亮後,他們極有可能憑藉步軍團的優勢,向烏丹城發動攻擊。
中土軍隊的出現,在阿史那咄爾的預料當中,這也是他催促牙旗第二批援軍提前南下的重要原因,只是中土軍隊出現的數量太少,這倒是出乎阿史那咄爾的預料,不得不謹慎分析,唯恐失察疏忽遭遇不測。
「中土主力軍隊沒有蜂擁而至,我認為有多種可能。」蘇尼阿史那晃忽爾看到阿史那咄爾沉思不語,遂主動分析道,「中土此次北上攻擊,目標是我松漠牙旗,但長途跋涉遠征千里,對其不利,所以以奚族軍隊攻打遙輦部,包圍烏丹城,同時以主力東進攻打契丹,做出兩線作戰之勢,以此來誘惑我牙旗南下支援。如今我們將計就計,南下支援而來,聯合遙輦部、霫族諸部的力量,以少郎河為戰場,竭盡全力拖住中土人。而這是中土人所不願看到的局面,他們要速戰速決,要畢其功於一役,這種局面下,中土軍隊如果傾巢而出,鋪天蓋地而來,必然嚇倒我們,一旦我們避而不戰,一退千里,他們的計謀就失敗了,所以迫不得已,只能不動聲色地依次增加兵力,保證不會驚嚇到我們,就此把我們拖在戰場上,並利用奚族來消耗我們,等到我們和奚族兩敗俱傷了,他們的主力也陸續趕到戰場了,於是便能集中力量向我們發動致命一擊。」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中土軍隊在東路戰場上遭到了契丹人的頑強反擊,中土軍隊的主力尤其是他們的馬軍,被拖在了紅水河、通剌河一線難以脫身,而僅憑中土步軍團的力量,即便有奚族控弦的通力配合,也無法對我們形成決定性優勢,無法給我們致命一擊,所以還不如暫時示敵以弱,雙方打個旗鼓相當,先把我們拖在戰場上,等待決戰時機。」
「第三種可能就是我們高估了中土軍隊的實力。」阿史那晃忽爾看了阿史那咄爾一眼,稍作遲疑,說道,「磧東南牙旗的實力有目共睹,如果叱吉設要救援奚族,必定大舉進兵,如此雙方激烈廝殺,即便叱吉設敗了,中土軍隊也會付出慘重代價。這一推測如果正確,中土北上征伐弱洛水的軍隊數量有限,那麼也能解釋中土軍隊的主力為何遲遲不至了。」
阿史那咄爾眉頭緊皺,思考了片刻,問道,「有何對策?」
「靜觀其變。」阿史那晃忽爾說道,「達干所率的牙旗第二批援軍今日就能抵達廣豐,但遙輦部控弦在哪?依照約定,老郎帳的遙輦控弦昨日就應該抵達廣豐,但至今杳無蹤跡,而麝香城的遙輦控弦也是拖延不前,如果今日還不能抵達廣豐,我們就要考慮,是否採取一些必要手段了。」
阿史那咄爾心領神會。說白了還是讓遙輦部打頭陣,消耗遙輦部的力量,同時耐心觀察戰局變化,靜靜等待中土軍隊主力的來臨,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只要我實力保存完好,哪怕你中土軍隊變幻無數,我就是拖住你,不與你決戰,你能奈我何?
「還是打一打,向敵軍持續施壓,竭盡所能幫助遙輦延磧堅守烏丹。」阿史那咄爾說道,「如果我們在廣豐這邊消極怠戰,中土人極有可能攻城,而以烏丹城的防禦,根本抵擋不住中土步軍的攻擊。」
「這種可能性不大。」阿史那晃忽爾不以為然地說道,「中土人就是要圍城打援,如果他們把烏丹城拿下,把遙輦延磧和守城控弦都殺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少郎河?還有什麼必要繼續與中土人僵持對峙?」
阿史那咄爾搖搖手,「今天先讓巴圖和蘇台兩部控弦主動攻擊,如果麝香城和老郎帳的遙輦控弦及時趕來,則立即投入戰場。」
阿史那晃忽爾一口答應。既然這是一場消耗戰,那就藉機削弱別部,消耗對手,突厥人樂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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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七,上午,雲豐帳。
天空陰霾,厚厚的雲層下,寒風呼嘯,一隻孤獨鷂鷹展翅飛翔,耳畔隱約可聞的角號聲讓它有不詳預感,雙翅扇動愈發快速,間或發出急促叫鳴。
突然,「咻……」一聲刺耳嘯叫隨風傳來,
第九百零七章 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