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照天。
已是入夜。
這京城裡,三教九流無數,各行百業齊聚,自然是龍蛇混雜,而這其中,最吸引人的,也最有名的,卻是一處花街柳巷的風塵地,名曰「八大胡同」。
這說的可不是一個地方,所指的,是那前門外大柵欄一帶。那裡,大大小小,分布著近百家妓院,而這其中,又單單有八條胡同里的姑娘最為貌美,姿色上等,才貌驚人。
故而,那一整片勾欄瓦肆的風月場所,便被稱為八大胡同。
常言道,風塵之中,多性情中人。
如「紅燈照」、「花燈照」這些人,多是藏匿在此,每日裡無數達官顯貴,商賈富紳在此流連忘返,久住不去,只給那些千嬌百媚的姑娘們花的銀子,多的早已非斤兩可以計算。
如「義和團」那般,勢力遍布京津冀魯,橫掃華北,各地皆設壇口,總壇便是在那天津的「呂祖堂」,由曹福田所立。而這「紅燈照」、「花燈照」雖說獨屬於「義和團」之外,但勢力劃分亦是如此,總壇便設在「八大胡同」;蓋因其中多是女子,且每日嫖客千般百種,既能網羅各方消息,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搭上一些身份不俗的人,得個名分,贖了身子,離了這風塵地。
要知道「義和團」之所以能有如今這等大勢,這些女人,功勞不小。
而且,這些人明面上不光能吹得枕邊風,浪吟嬌喘,與人歡好,背地裡更能提劍殺人,誘殺、暗殺、毒殺,各種殺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保准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暗勁殺人還不容易,損人腎經,阻人心脈,只待勁力外散,保管你昨天還是生龍活虎,今天就得暴斃橫死,尿血而亡。
小小一座樓子,當真是龍潭虎穴,說不準那端尿盆的老嫗,年輕時就是武門裡哪門哪派的傳人,又或者那些端茶倒水的大茶壺是得了哪家真髓的大高手。
有的人避難,有的人犯事,大多都會藏匿在此,謀得一份生計,避避風頭。
而且這胡同里可不光是只有姑娘接客,還有「小唱」,俗稱「兔子」,專供那一些有著怪癖喜好的達官顯貴、老斗們消遣,至於其他的一些暗門子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不過這裡頭,還有個有名的,就是「伶人」。這可不是說像現在這樣只唱個戲就能完事兒,不光得唱,還得扮好妝,讓那些老斗們品頭論足,讓人挑選,說到底和那「相公」沒什麼兩樣,看上了,就得任人百般玩弄,故而,就有那「寧當豬狗,不為戲子」的說法,戲子低賤,也是由此而來。
時近二更,燈火闌珊,胡同里,琴聲陣陣,多是女子溫言柔語的嬌笑,手中捏著帕子,畫著精緻的妝容,加上時值盛夏,衣裳又穿的單薄,只把路過的老少爺們一個個引的口乾舌燥,心頭躁動。
「呦,大爺,您生的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瞧見有人駐足,一群姑娘立馬圍上,香風一襲,只把那迷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漢子連推帶拽的就給拉到了樓子裡。
至於所謂的「羞恥」,亂世里,那在生與死之間來回掙扎的人,還算是人麼,但凡倒下,那就是一坨等著餵狗的爛肉,誰都在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哪還有心思管什麼羞不羞恥。
夜色里,像是絲毫不見亂世的殘酷,燈火一映,顯得格外撩人。
百順胡同口,不知道啥時候多了個人,這人可是生的挺拔,看著高壯,卻不給人半點臃腫的感覺,身段勻稱,袍子底下隱見身體輪廓,像是蘊積著豹子般的爆發力,就是那臉上書生氣太重,手裡拿著把摺扇,正站那好奇的四下張望呢。
這人往那一杵,立馬就有七八雙眼睛齊刷刷的瞧了來。
「這位爺,您過來啊!」
有人招呼道。
「草!」
聞聲瞧去,胡同口的這人當下嘴裡罵了一句,握扇的右手跟著一抖,差點沒把臉上易容後的模樣嚇得打回原形。
只見七八步開外,一個貌似四十的男人,留著胡茬,臉色黝黑,腦門刮的泛青,穿著件紅綠相間的袍子,邊把玩著自己的辮子,邊朝這邊拋著眉眼,扭著屁股走了過來。
那一雙眼睛,就像是餓狼瞧見了鮮肉,都放光了。
好在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