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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那些蒙古人的慘叫和求饒,郭寧慢悠悠地撥馬回到本隊。
他登上坡地再下來,統共不過半刻時間。侍從們動作很快,已經擺開了旗門,在旗門下敷設簡易的儀仗和桌椅,甚至點起了爐子,燒了茶水,還烘了幾張餅。
見此情形,郭寧微微搖頭,面容卻帶上了一點笑意。
他平時很不注意排場,甚至有點排斥過分的排場。皆因任何排場帶給他的樂趣,都不能與他在數年前大夢中接觸的享用相比,那還不如樸素簡單些好。但地位到了這份上,要面對天下人的觀感。
有許多人覺得,有些事情是天子威儀的一部分,太過儉省,反而令人詬病;也有許多人單純是出於對皇帝的親近和愛戴,總想把皇帝照顧得好些。
「陛下,喝水。」
一名少年侍從捧著茶盞上來,殷勤地道。
郭寧是馬上皇帝,身邊少用內侍宦官,而多用武人侍從。側近的少年侍從到這會兒,已經換了到了四撥。
第一第二撥,全都已經分派出去擔任軍職了,此前數年鏖戰,折損不少。第三撥也在軍校里接受訓練,第四撥的侍從人選不再僅限於軍隊裡軍官或犧牲將士的子弟,轉而從中都、山東、河北等地孤寒貧苦的良家子裡挑選。
把這些孩子放在身邊督促習文練武,不止為了培養軍隊骨幹。郭寧希望他們的眼界和心氣都能和自己趨同一些,不要光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或許以後其中很多人能走上政壇,身在官場的時候,也能夠大膽而少拘束,不會死摳著經義、辭賦。
他的想法很好。但不斷的輪轉也有負面影響,比如他身邊少年人的見識總是不足,辦事偶爾會失分寸。
比如這會兒,郭寧接過茶盞,低頭喝了口,便發現茶盞多半是南朝來的精品,茶水香氣撲鼻,保不准用的茶葉也是南朝有名的好貨色。
軍隊裡,要這樣的待遇做甚?
郭寧出身低微,本來沒法分辨這些茶盞、茶葉的好壞。全賴這次出巡河北的時候,胥鼎作陪,他才聽胥鼎分剖了其中的講究。
據說胥鼎自己日常喜愛的,乃是南朝的建茶。這玩意兒在南朝本地發賣的時候,一株茶樹產三四餅,一餅就能叫出四十貫的高價,是臨安豪貴競市以炫耀的特產品。而在中都、益都、開封等地,有貴胄若附庸風雅,開價百貫一餅,依然時常求之不得。
這還是海貿發達以後,茶葉輸送往北的數量和品種都大大增加,單價有所下滑的結果。往前幾年,這等茶葉不以「餅」為計量單位,而用不滿方寸大小為一「胯」,每胯都能每賣出數十貫的價格。
胥鼎此君,父子兩代都是宰臣,而且撈錢的手段百出,所以民間風評不好,從大金一直被抨擊到大周。新朝定鼎以後,自然法度森嚴,不容肆意妄為。但一來架不住胥鼎家底雄厚,二來郭寧對此等確有才幹的前朝舊臣多少有些額外優容,所以胥鼎起居所用無不豪奢。
當然,這也是因為包括胥鼎在內的中都豪門,始終都是推動商業往來的重要力量。郭寧沒有趁著改朝換代將之盡數清洗,便是因為留著他們,正好作為持續的財賦來源。
沖泡出郭寧眼前茶水的茶葉,估摸著就是胥鼎日常所用的規格。
郭寧在中都的皇宮裡,日子過得當然不差。但他不會耽於享樂,一旦身處軍隊裡,便化繁華奢侈為殺氣森然。他也從不記得自己下過這樣的命令,要求隨軍帶這樣的奢侈品。
「咳咳,下回換個軍中配給的陶碗就行。也不用茶水,取泉水煮開即可。」
郭寧喝了兩口,正色吩咐道:「我人在軍隊裡,就務必和將士們保持一致,不容額外講究。」
少年侍從有些委屈:「這是大伙兒專門安排的,用的是最好的茶水……」
同樣都違背了郭寧的意思,身邊人的待遇比蒙古人好些,至少會有第二次的機會。
郭寧笑了笑,和氣地道:「前幾日裡,咱們剛讀過三略,記得麼?書中說,軍井未達,將不言渴;軍幕未辦,將不言倦;軍灶未炊,將不言飢。與之安,與之危,故其眾可合而不可離……都記得麼?」
說到最後幾句,語
第八百七十六章 混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