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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鍾離嫵換了身衣服,轉到廳堂落座,命人將賀蘭城請來。
片刻後,賀蘭城緩步進門來。
她身著一襲珠灰色衣裙,髮髻樣式簡單利落,通身除了銀簪,再無別的飾物。實際年齡是三十歲上下,但是看起來只有二十五歲左右,眸光平寧,神色淡泊。
至為熟悉的故人,已不復當初模樣。鍾離嫵不自覺地牽出一抹微笑。
賀蘭城本是西夏蘭城公主,名字為晴。鍾離嫵前世終生未嫁,她不是。曾嫁過兩次,皆以駙馬暴斃為姻緣的結局。
直到四年前,西夏人還會時常提起新城公主和蘭城公主的前塵舊事。
她們兩個,從小到大都在明爭暗鬥,為自己,也為了一母同胞的手足。
最終,新城公主病故,蘭城公主於數日後不知所蹤。
對於蘭城公主離開皇室這一點,鍾離嫵自聽說之後,一直百思不解,並且有些失落——
臨死之前,她已經和胞弟給蘭城安排好了兩條路:若是還不安分,殺無赦;若是循規蹈矩,便自生自滅。
如何都沒想到的是,蘭城哪一條路都沒選,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室。
賀蘭城上前幾步,屈膝行禮,「簡夫人。」
鍾離嫵微一頷首,「免禮。」
賀蘭城取出大紅請帖,遞給服侍在一旁的水蘇。
鍾離嫵指一指近前的座椅,>
賀蘭城和聲道謝,落座後歉然道:「方才在路上,是我行事唐突,可也是沒法子的事。這三兩日,柯老闆、柯夫人都命我隨管家登門拜見,送上請帖。偏生不湊巧,夫人每日一早出門,我與管家每次前來,都是小廝接下請帖,之後就被三言兩語打發掉。柯老闆特地吩咐過,要我一定要將請帖當面送到您手裡,於是——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妨。」鍾離嫵不難猜出,簡讓還沒理會過柯明成下帖子的事。柯家的管家他都不見,隨行的賀蘭城,更不會見。她心裡只是有些意外,做人的爪牙,聽憑吩咐做跑腿的——賀蘭城的轉變之大,和她這重生的人有得一比。她從水蘇手裡接過請帖,看了看,問道:「赴宴就免了,得空我會去攬月坊看看。」
賀蘭城笑容溫和有禮,「到時夫人若是賞臉,不妨到我負責打理的浣香樓坐一坐,小酌幾杯。」
&有此意。」鍾離嫵牽了牽唇,凝望著賀蘭城,眸子亮晶晶的,「只是,那裡可有適合我的消遣?」
賀蘭城婉言道:「浣香樓平時只款待擅長琴棋書畫的雅士,夫人若是前去,自然不同,我會依照您的喜好妥善安排。」
鍾離嫵眼中有了笑意,「音律,我只會聽;書畫,我只會看。平日的消遣,只有下棋。」
琴棋書畫,在前世她都精通,而在今生,從沒碰過。
沒時間。
習文練武占據了她大把的光陰,再有空閒,便是通讀奇門遁甲之類的偏門學問,此外還要悉心學習經商之道。她要是忽然彈奏一曲,或是畫一幅像模像樣的畫,別人不見得怎樣,蘭綺和水蘇、麒麟他們卻會被嚇到。
賀蘭城笑道:「這樣已足夠,夫人到了浣香樓,必然不會無趣。」
鍾離嫵問道:「那你不妨先說一說,尋常只精通棋藝的人,到了你的浣香樓,是怎樣個消遣的法子?」
賀蘭城如實道:「浣香樓有三層,賓客到了一樓,要與六名女子對弈六局,每一局都要在開局之前下注,酒或銀錢皆可——輸一局喝三杯酒,賭注不能少於一千兩。六局棋都贏,才能上二樓。
&樓有三名女子,情形與一樓相同,贏了三名女子,才能到三樓。
&是在一樓二樓輸了棋,卻還是想到上一層,也好辦,付白銀萬兩或是兩千兩黃金即可。」
在島上,一兩黃金折合五兩白銀。
&來如此。」鍾離嫵釋然。對弈的時候,定有女子出盡法寶地引誘賓客去上一層樓,賓客想要盡興,便要有巨額的銀錢奉上。只是,這一點,賀蘭城是不會對她如實道出的。「那麼,我前去的時候,我要與你在三樓賭幾局。」
賀蘭城欣然頷首,即起身道辭,「今日真要多謝夫人。原本我以為,還要吃一些時日的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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