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端著兩大碗米粥過來,原是一人半碗的,她家四口,合在一起了。
她遞給譚真真一碗,又扶著譚毅喝了一些。從袖口裡拿出幾個饃饃,也是剛發的,一人一個。
阿娘把饃饃撕碎了,泡在粥里,「來,都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
譚毅很懂事,阿娘餵啥吃啥,絲毫不見往日那個無肉不歡的少爺脾性。
譚真真也默默吃著,比在牢獄中的飯食好一些,起碼沒有餿味。
目光尋找著阿爹的身影,卻見阿爹一瘸一拐地走向領頭的官差那邊,譚真真的心突突直跳。
她扯了扯阿娘的衣袖,阿娘也往那邊看去,又看了看旁邊不遠處也一瘸一拐走回去吃飯的大伯。
罵了一句蠢貨後,放下碗,就朝阿爹奔了過去。
還沒走近,官差就已經揮鞭子打人了。
阿娘急急塞了幾個碎銀兩才讓官差住了手,扶著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阿爹回去。
原來是阿爹去問了二伯一家的近況,緣何他們沒有一起流放在此,官差只道不該問的別問,然後就開打了。
「真是不講理。」
「沒銀子,誰給你們講理。」
阿娘不悅地端起碗往阿爹手裡塞,「偏偏就你愛當出頭鳥。」
她埋怨地瞪了一眼大伯一家,譚真真知道她意思,再怎麼著,兩個堂兄也比阿爹年輕力盛扛打得多。
譚真真也往那邊看了去,又撞上大伯沉沉的目光。明明和阿爺最是相似的眼睛,阿爺看來,她只覺得高深,大伯看來她卻覺得寒意莫測。
「行了,毅兒還小,以後我們麻煩他們照看的事情還多著呢!」
阿爹慣是看重幾位堂兄,尤其是去參軍的大堂兄。往常大堂兄在家時老往三房跑,多是來借銀兩的,還都是因為賭博欠債的錢。
阿娘不借,阿爹便會生氣,說他會改的。
有人這般縱著,改是改不了的,後來賭得凶了,還跟人打架,把人家腿給打斷了。聽說對方家裡有靠山不好惹,大伯賠了好大一筆錢,最後把大堂兄折騰去參軍了才作罷。
這話聽阿爹說了許多年,阿娘是半個字也不信,她只想翻白眼,明明只有你傻。
譚真真默默地給阿弟頭上的布巾翻了一個面。
「夫人,有沒有傷藥?」阿爹放下碗,眼巴巴地望著阿娘,「身上疼得厲害。」
阿娘瞪了他一眼,「疼死你活該!」
嘴上說著狠話,手卻翻起包袱里的舊衣服,果真在衣兜里掏出一小瓶傷藥,這是她早先讓掌柜備下的。
譚真真暗暗給阿娘豎了個大拇指,阿娘可真厲害,她剛剛翻過都沒有覺察。
兩人動作很快,快速上好了藥,生怕被官差盯上。
用完後,阿爹拿上藥瓶起身。
阿娘喊住他,「你要幹嘛!」
阿爹眸光微閃,「給大哥他們送點。」
阿娘一哽,一口氣不上不下的。今時不同往日,平時好東西貴東西搬也就搬了,現在流放路上,有銀票都未必買得到東西,尤其是這上好的傷藥,這一路下去不知還要挨多少傷。
阿爹在阿娘的怒視下,一步一挪,走向大伯,悄悄遞給他。
譚真真明顯感覺到阿娘怒氣上涌,要不是怕引來官差,她相信阿娘定要罵阿爹個十條八條街不可。
阿娘氣呼呼地收好包袱,叮囑譚真真收好東西,別讓你阿爹那個狗男人瞎翻,她自己端了碗過去給官差。
她動作很快,回來就抱著小弟照顧,從包里翻出一顆烏黑的小藥丸往他嘴裡塞,「有點苦,忍著,別吐。」
譚真真一看阿弟皺成菊花的小臉,就知道不是有點苦,而是非常苦,剛想笑他好像一個小老頭,嘴裡也被塞了一顆,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