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著捋了捋鬍子,「人太多了,當時老頭我被擠到道路盡頭了,那路邊正好有一棵玉蘭樹。」
姜硯秋自然記得那棵玉蘭樹,可那裡離大門口甚遠,當時人又那麼多,老人家眼力再好,也最多看個大概,箇中細節不是他在恭維,就是在套話。
她注視著他又長又厚的眉毛,笑著說道,「老人家還真是好眼力。如此說來,你也是北邊逃難過來的?」
老者毫不遲疑地點頭:「是啊是啊。」
聞言,她笑意微斂,正色問話,「那你怎麼會出現在此?」還這麼巧地尋到西山宅院這邊。
老人沒有馬上回復,而是看向阿珩,神態略顯委屈。
阿珩解釋:「我昨天上山,發現他掉進我的陷阱里。他說他被我的陷阱傷了,扭了腳,要我負責。」
姜硯秋:「就這樣?」
阿珩點點頭。
姜硯秋垂眸,能讓這小傢伙領回家的人,怕是不簡單。再看老者時,她的目光里又多了些警惕。
不過顧及阿珩,她還是順著他們的話問,「請大夫了嗎?」
阿珩沖她一笑,「請了,大夫說他身子骨硬朗,沒什麼大礙,休息幾日就好。」
聽他這語氣,姜硯秋也明白了,傷應該沒有大礙的,帶他回來恐怕也不只是因為養傷。
那邊老者聽見說他身子骨硬朗,又連咳了幾聲。
她佯裝好奇,「看來老人家傷得不輕啊,沒事跑到山上去做什麼?」
「找吃的啊。」老人家應得理所當然。
姜硯秋不解問道:「白雲山莊那邊不是有吃的嗎?怎麼還自己去山上尋吃的?」
老者面露遺憾:「老頭子年邁,干不動那裡的力氣活。」
姜硯秋搖扇子的手微頓,那邊下派給大家的活也不多吧?
「干不動重活,可以跟孩子們一起拔草,不至於餓肚子的。你自己上山能尋到什麼吃的?」
老人家輕輕嘆氣,「那哪裡好意思白吃人家的。」
阿珩見兩人你來我往,出口喊停:「好了,這裡日頭毒辣,我們還是進屋說話吧!」
又聽見小傢伙維護這老頭,姜硯秋心有狐疑,但也沒有繼續追問。
三人剛進堂屋,外面又進來一輛馬車,是南枝回來了。
她背著大包小包進來,熱得一直揮袖扇風,「主子起得真早,都不喊我一起。」
姜硯秋看了下她背著的果蔬雞鴨,有些無奈,這丫頭真是走哪裡都不忘記張羅吃的。
淺淺笑語,「你昨晚休息得晚,今日又沒什麼事情,便沒喊你。現在回來的正好,這裡面有些吃的,你拿去廚房,準備一下吃飯了。」
說著,從包袱里拿出一盒點心,擺在桌上,請老者享用,又問,「不知這位老爺子可有什麼忌口?」
既是阿珩留下的,自當以禮相待,其他的,稍後再探。
老者擺擺手,爽朗笑道,「不忌口不忌口,姜公子不必特地照顧我這個老頭子。」
「身上有傷,自然要多注意點,才能好得快些。」姜硯秋客氣道,隨手倒了一杯茶,擺在他的面前,「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者端茶淺聞一下,輕抿了一口,「老頭子姓白,姜公子喚我白老頭就好了。」
姓白,沒有印象。
不過看他舉手投足間的細枝末節,也不似尋常平民,尤其是這份氣定神閒的姿態。
白老頭似是反應過來眼前之人在打量他,端起茶杯,一口牛飲下去。
姜硯秋眸光微跳一下,側首囑咐南枝,「白老爺子傷著腿腳了,你給燉個湯滋補滋補。」
「好的。」南枝本來還想問問那老爺子是什麼人,這會兒抱上一大包香噴噴的肉,啥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