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火苗泛著橘紅色,帷幔上映著男子修長勻稱的身影。
不慌不忙地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他對飄到自己耳邊的聲音完全不予理會。
然而,余窈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再者她沒有從未婚夫那裡感受到危險,沒有得到回應就一聲聲地喊。
「郎君,和我說說話吧。」
「郎君,你一定沒有歇的,燭光那麼亮,我都看到了。」
「郎君,好不好嘛?我第一次離開家,只有郎君了。」
「郎君」
她的語調一次比一次長,到最後已經完全變成了細細軟軟的撒嬌。
寂靜的夜裡,他聽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分辨出那小可憐說話時的神態。
蕭焱的額頭開始跳動,他驀然回過頭,漆黑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某處。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永遠不得長眠的夜晚,他也想喚一個人的名字,卻無人可喚。
「你想說什麼?」體內殘存的憐憫沒讓他大步衝過去堵住這些聒噪的聲音,而是冷冷淡淡地回了她。
畢竟這是一個小可憐嘛,腦子和眼神還都不好使,不僅認錯人還一錯再錯。
「郎君,說什麼都可以,比如郎君是什麼時候從京城出發的?國公夫人她有沒有交代什麼?郎君的家裡有多少人?他們又都喜歡什麼禮物啊?」
一得到回應,余窈就興奮起來,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話。
小可憐的心思昭然若揭,蕭焱垂下那雙漆黑死沉的眼眸,慢慢地彎起了嘴唇,一句一句地回答她的問題。
聲音華麗飄渺,像是從幽暗的海面上傳來的。
「接到消息,我就迫不及待地出發了,畢竟不能讓人等太久,等太急,那多沒有禮貌。」
他的好兄長曾經可是這個王朝尊貴無二的太子殿下,久讀聖賢書,他很明白兄友弟恭的道理,佞王的一條命怎麼能落到別人的手裡呢?太失禮了。
蕭焱笑著搖搖頭,還在回味佞王臨死前那個恨不得將他抽筋扒骨的眼神。
「其實,我也沒有等很久,郎君比信中的時間還要提前兩日到呢。」余窈聞言,又害羞又感動,整個人軟軟地趴在了被子上。
被未婚夫記掛著的感覺很好,原來未婚夫擔心她會等著急。
「夫人?鎮國公夫人麼?這段時間我並未見過她。不過,鎮國公再三地在我的耳邊喋喋不休,說他的忠誠,說他全家全族願意為我效力,說他願意將一顆心掏給我。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他啊?」
以前,傅氏全族可是堅定地站在他的好兄長的一邊,美名其曰維護王朝正統。
而他就是個見不得人的存在,是皇室最大的污點。誰叫他是他的好父皇殺兄篡位後強占了皇嫂後生下的孽、種呢。
蕭焱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為何父皇殺了兄長篡奪了皇位就成了正統,而他有父有母就成了人人瞧不起的孽、種?
所以,他也殺了自己的兄長,登上皇位後那些人說出的話果然就變了,只除了封元危那些嘴硬的老頑固。
鎮國公還是很識趣的嘛,聽說他患有頭疾,連自己兒子的定親信物都誠惶誠恐地獻上來了。
蕭焱摩挲著溫潤的玉石,笑出了聲。
「國公爺果然很疼愛郎君你呢,願意掏心掏肺地對郎君好。」余窈聽到未婚夫毫不掩飾的笑聲,也翹了翹唇,為未婚夫受到家人的愛重開心。
自古以來,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鎮國公能說出全家全族都為未婚夫考慮的話,肯定是想讓未婚夫做事時不要瞻前顧後。
「國公爺是郎君的親生父親,郎君無論想做什麼他都會支持。郎君,你放心大膽地做吧!」
未婚夫這麼受重視,想必他在鎮國公府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想到這裡,余窈悄悄嘆了一口氣,傅家的人會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未婚夫啊?
「你嘆氣了,為什麼?」蕭焱聽了她的話心情變得十分愉悅,溫柔地詢問。
「沒呀,就是郎君的家裡人都對郎君這麼好,我在發愁要送給他們什麼禮物呢?對了,我還不知道郎君家裡都有什麼人
22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