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會給一個年輕人帶來這麼大的衝擊,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吹了吹,卻沒有喝,又放了下來:「開戰以來,各方頻頻有嘉信傳來,但要說其中亮點,則非次宸主任的第一戰區莫屬!想來其中必有什麼不傳之秘吧?」
徐永昌在老蔣面前畢恭畢敬,對戴笠卻不必刻意做小,笑道:「雨農兄這話可就說錯了,第一戰區是委員長親領,怎麼能說是『徐某人的第一戰區呢』?這話要是讓立夫聽見了,少不得問你個妄言之罪啊!」
戴笠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把徐永昌的玩笑放在心上,還是不拿陳立夫當回事,一雙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徐永昌和他對視片刻,很快便避了開去:「若是亮點嘛,實在是不敢當。要說有什麼不傳之秘,不瞞雨農、慕尹兩位,永昌也是如墜五里霧中。」
「哦?這話怎麼說?」
「慕尹兄也知道,8月2日天津外圍一戰,是29軍獨自完成的,這且不去說他,只說12日的南扶趙作戰,前指指揮官是59軍的舜臣將軍,參戰的主要是以第一集團軍為主,……」他頓了一下,說道:「說來奇怪,從29軍到現在的第一集團軍,和日軍輪番戰鬥過幾次,無論上下,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精神和衝勁,在與日軍正面劼頏中,也總能夠給倭寇造成出乎意料的殺傷。」
錢大鈞是軍伍出身,對於這種說法分外覺得刺耳,忍不住說道:「照次宸兄這樣說,我軍取得的戰績,不像是將士浴血奮戰而來,倒似乎是因為冥冥中有神佛保佑所得的了?!」
徐永昌說道:「慕尹兄誤會了,永昌絕無貶低軍中袍澤前赴後繼、為國征戰、在戰場上痛擊日寇的精神的意思。只不過,嘿!等錢兄有機會,親自問一問他們就知道了。」
錢大鈞冷笑一聲,不再多說;林蔚眼見氣氛有些緊張,打圓場似的哈哈一笑:「29軍如何連戰連捷暫時不論。取得如斯輝煌的戰績,無論如何都是黨/國之大幸、百姓之福音。慕尹、次宸,就不必糾結於這小小的細枝末節了。雨農兄以為呢?」
戴笠附和的點點頭,給錢大鈞使了個眼色,說道:「那,次宸主任,委座此來的行程安排?」
「哦,是的。」徐永昌急忙起身,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用鑰匙打開抽屜,取出幾頁紙來,捏在手中,說道:「雨農、慕尹,按照最初的安排,是要請委座在保定休息一夜,然後明天早上九點三刻,召開由兩個戰區師以上指揮人員參與的作戰會議;會議進行到中午十一點半結束。休息兩個小時後,一點半鐘,在曹家花園會議大廳召開立功人員授勳儀式,儀式進行兩個小時,最晚下午四點鐘,委座乘飛機返回南京。」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說道:「但委座的意思,戰況緊急、軍情如火,因此,要把召見戰區師以上人員的作戰會議提前到今天……」
「時間上來得及嗎?」戴笠問道。
「來得及的。」林蔚答說:「實際上已經安排好了,除了二戰區的閻長官之外,包括第2、第10、第25等師的各位師長,都已經先行抵達了保定,……」他一邊說著,一邊招招手,幾個人轉頭看過去,是一個參謀軍官模樣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張紙,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林蔚接過紙張,來回掃了一眼,臉色立刻變成青白色!話題也沒來由的止住了。
戴笠看出情況不對,和徐永昌交換了一個眼色,「蔚文,怎麼了?」
林蔚把手中的紙張遞給徐永昌,再在另外兩個人手中傳閱一圈,幾個人同時皺眉!
這是來自淞滬戰場指揮官張治中的電文,在電文中說『……近來腹痛、便血日益嚴重,職每顧仔肩,不勝惶悚,鈞座宵旰憂勤,誠不敢以過慮之詞,妄瀆鈞聽,第念一隅疏防,動礙全局,心所謂危,難安緘默。務懇迅調幹員早日增防,並祈示遵為禱。』
這篇電文很短,其中含義卻很不簡單:張某人要撂挑子!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發傻。張治中是第三戰區第九集團軍司令長官,該集團軍下轄第6、11、36、56、61、64、67、87、88等11個師,另外還有獨立旅、炮兵團、上海保安總團等部隊,總人數超過十五萬,他的第九集團軍負責駐防的是江灣、吳淞、閘北、南翔,合稱為淞滬圍攻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