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以兩個大隊的兵力對抗華軍兩個建制不滿的步兵旅,不論是場面上還是戰鬥效果上,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華軍陣線被層層壓縮,戰鬥進行了一個小時,特務旅二團的死傷已經超過6成,如果把北孫莊戰鬥中損失的池小峰的3營和張並的1營計算進來的話,他的一個團現在剩餘的人員只有三個連,其中還包括一個警衛連。
池棟也受傷了,肩膀被子彈擊中,開了個透明窟窿,一條胳膊用軍裝上扯下來的布條草草吊在胸前,原本紅潤健康的臉色因失血而變得有些發白,好在他的精神倒還健旺,甚至有些過於亢奮了:「弟兄們,」他青矍的臉上漾起一抹苦笑,大聲說道:「2團算完了!我池棟寧死不做亡國奴!等一會兒,我帶領我的警衛連就要衝上去,和鬼子拼一個你死我活。誰肯跟我一起上?」
「我!」一個姓朱的連長第一個站了出來,轉頭說道:「弟兄們,這會兒咱們就是退下去,也逃不過軍法,乾脆和小鬼子拼了。最起碼,還能落一個壯烈殉國!」
池棟眼圈一紅,乾咳著說道:「好,你算一個,還有誰?」
「我!」第二個戰士站了出來,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片刻的功夫,四百餘戰士齊齊上前一步,「團長,該怎麼打您就招呼,弟兄們都不怕死!」
池棟哈哈一笑「好樣的。等咱們弟兄到了下面,再論交情!」
「沒說的,團長,您就說怎麼打吧?」
池棟早有腹案,從後腰抽出一枚手榴彈,「弟兄們,看見了嗎?就用這個!等到真覺得挺不過去了,就拉響它!他媽的,炸死一個夠本……」
「炸死倆你就賺一個。」朱連長大笑著接上了他的話頭:「怎麼樣,弟兄們,夠血性的,就等和鬼子離得近了,跟他干一個同歸於盡!」
「該死卵朝上,和鬼子拼了!」兩個人的幾句話,把弟兄們的血性都挑逗起來,一個個滿面紅光,額頭青筋凸起,大有鬼子來了,二話不說就拉弦的架勢了。
池棟說道:「手榴彈不是很多了,弟兄們分一分。」
數百人的部隊,手榴彈卻只有不足100枚,絕大多數還是得憑手中的步槍和鬼子火併,子彈倒是還足夠充裕,但漢陽造和日軍的有板式一樣,都是單發武器,在戰場上的火力壓制效果實在有限,偏偏戰士們的準頭又遠不及鬼子,這一次拼命,能有什麼樣的效果,實在讓人心中沒底。
按照池棟的命令,由他、朱連長還有一個姓劉的連長各自率領一個連的戰士,呈品字形結構,在攻擊的過程中,則採取交替前進的方式,落在後面的兩個連以支援和策應為主,尖刀連承擔的壓力最重,池棟二話不說,第一波次就由他本人親自帶領。
兩個連長還想和他爭幾句,池棟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眼下的情況第節都看見了,說一句不好聽的,只是先走一步而已。我身為一團之長,就當做是先下去,給弟兄們打前站了!」
「團長……」
「少廢話,弟兄們,出發!」池棟喝令一聲,提著駁殼槍,走在隊伍最前面,在他的身後是神色進展的戰士們——雖然受到言語的刺激,把大話拋了出去,但命只有一條,哪有說扔就扔的?要是既能殺鬼子,又能不死不傷,豈不是更好?即使退一步,得一個受傷的結局,總也比落入那一瞑不視,茫茫無依的世界中強吧?
存著這樣的想法,幾個戰士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了,他們當然不敢臨陣脫逃或者謀害主官,但眼珠子咕嚕嚕亂轉,都是打著一會兒戰起,自己是該就地躺下裝死呢,還是趁亂逃命呢的念頭了。
池棟卻沒有注意,他突然向下一蹲,手腕微微偏轉,拇指飛快的打開駁殼槍的保險。他用的這支是純粹的德國造,絕非那些劣質的國產貨可比,精度既高、槍口彈跳也小,已經隨身多年,很是得心應手。
他身後的戰士們紛紛蹲低,用疑惑的目光彼此對視,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池棟也無暇解釋,緩緩把槍口平端出去,正巧,一個鬼子探頭探腦的出來,烏黑冰冷的槍口正頂在他的太陽穴上,「啪!」
子彈撕裂了日軍士兵的半邊腦殼,鮮血奔流中,池棟一聲大吼,原地躥出:「弟兄們,開火!」
他身後的幾個人反應稍慢,給更後面的友軍一衝,噗的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