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句滿口湖南口音的話,處於極度悲傷中的李子元,抬起頭卻正看到副總指揮站在他的面前。輕輕的放下懷中的郭小珊,李子元站起身來給副總指揮敬禮。只是手還沒有放下的時候,卻是已經失聲痛哭。
李子元的痛哭,不是單單因為失去了郭小珊。還有從此次被日軍用假電報,調入掃蕩核心區以來。為了掩護總部突圍連續轉戰,帶來巨大的傷亡數字。他的一個完整建制的壺北獨立營,再加上先後編入的近一個連的兵力。
在連續轉戰過程之中,幾乎全部都拼了一個精光。再加上這一戰之中,新歸他指揮的這個營,又已經傷亡過半。一個雖說是新編成的,但卻是全建制的營,現在連一半的兵力都湊不齊。那邊已經無人使用的武器,堆在一起就像一堆柴禾一樣。
從到師部報到的那一天,到今天徹底打掉了這個日軍特攻部隊,李子元幾乎打光了一個建制團。這個損失對於他來說,可謂是刻骨銘心。那麼多的老兵和幹部,現在就剩下這麼一點人。
儘管從穿上這身軍裝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屍山血海一直都將伴隨自己十餘年。自參加紅軍以來,苦戰、血戰也沒有少打。但是像眼下這個慘烈的局面,卻還是他第一次經歷。那麼多的戰士在自己指揮之下,上了戰場再也沒有回來。
再加上郭小珊的犧牲,這麼慘重的損失,如何不讓李子元刻骨銘心。還有掩護那麼多的總部失散和掉隊人員,在日軍重重合圍之下突圍、連續轉戰,帶來的巨大心理上的壓力,李子元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已經從站在身邊的何三亮口中,也知道郭小珊身份和兩個人之間,那種多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關係。更從李子元護送回來的總部人員口中,了解到他們這些天經歷過什麼的副總指揮。
這個時候沒有訓斥李子元這個軍事主官,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失態,更沒有對悲痛中李子元做任何的批評。而是像一個慈祥父親安慰心理受重傷的兒子一樣,輕輕的拍了拍李子元的肩膀。
副總指揮制止想要再勸勸李子元的何三亮,輕聲的對著李子元道:「哭吧,莫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今天,你可以大哭一場。但是過了今天,就不要在哭了。你是一個軍事主官,你的一言一行,你的部隊都在看著呢。」
「記住,在你的部隊面前誰都能倒下,但只有你不能倒下。再大的委屈和悲傷,也要壓制在心裏面。因為你不是一個人,你是一個軍人,更是一名指揮員。除了愛人之外還有那麼多同志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中掌握著。」
聽到一向意志如鋼,對部下和身邊人要求一向相當嚴格的副總指揮,說出的這番勸慰的話,還有副總指揮身後副參謀長臉上關切的面容。發泄了一通之後,心裏面壓力減輕了許多的李子元,雖還是面帶傷痛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請首長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見到李子元多少已經平靜了下來,副總指揮轉身交待不知道什麼時候,趕過來的自己愛人:「她是一個女孩子,別人去不好。你找幾個女同志,去好好幫著清理一下,一定要清洗乾淨。我讓人給你送一套新軍裝過來,咱們一起把她安葬了。」
副總指揮夫人聽到之後鄭重的點了點頭,帶著幾個女同志和一副擔架,從李子元身邊將郭小珊給接走。看著自己夫人離去的背影,副總指揮又交待身邊的一個警衛員,去搞一套小號軍裝來。
等到警衛員領命而去後,副總指揮才抬頭看了看面前的李子元,轉過身又看了看屍橫遍野的戰場。輕輕的嘆了一口道:「你們這些天的經歷,我已經知道了。李子元同志,你做的相當不錯。我代表總部人員,感謝你保護了他們。」
在臨來之前,已經與夫人以及李子元帶回的,跟隨他突圍的總部掉隊人員口中,知道李子元從十字嶺突圍到現在經歷的副總指揮也感嘆不已。李子元能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之下,將比自己指揮部隊人數,還多幾乎兩倍的非戰鬥人員,絕大部分都給安全的帶了出來。
在身邊到處都是日偽軍,連續作戰部隊傷亡那麼大,還帶著這麼多的非戰鬥人員。在幾乎無掩護、無配合的情況之下,在日軍掃蕩的核心區一路轉戰,李子元心裏面承受的巨大壓力可想而知。
副總指揮儘管沒有評價太多,但對於生性嚴謹的他來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