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於中日兩國在黃浦江上交戰,便也使得所有駛往上海的船,都遠遠的避開這個時間,紛紛到其他的靠往其他的港口,卻也因為,原本繁忙得川流不息的黃浦江的航道上,變得冷冷清清,半天也沒有一條船駛過,便是來往於黃浦江兩岸的渡船,也早早的停航了。
所以,當燕飛搖著櫓在黃浦江的江面上緩緩而行之時,那種孤寂便令所有已經習慣了這個大城市生活的人,也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安,若不是還能夠看到遠處時明時暗的燈火在搖曳著,他們可能還以為是漂到了無人的大海的海面之上,找不到一處可以靠港的陸地。
除了燕飛搖動著櫓在水裡發現細微的嘩嘩聲之外,偶爾還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一兩聲輪船的嗚咽,便是在白天裡,一直響個不停的槍聲、炮聲,在這個時候,竟然也難得地停止了下來,誰也不知道這是雙方的默契呢?還是一天的疲憊之後,難得的一場休息?或許這種寧靜,也只是一場更大戰鬥的開始。
坐在船艙里,蕭凌虎望著林驚寒的眼睛,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憑著多年的了解,他也猜得出來,這位南京小霸王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衝動得只憑著拳腳,就想要一統江湖的小老大了,而真正成為了一個善於思考,卻又不乏勇氣的成年人。而他自己,不也是從那個渾然無知的少年,漸漸地成長起來了嗎?
人,總是要成長的,就像是一棵小樹,就要看,這種成長是直,還是歪了!
蕭凌虎相信,林驚寒一定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會對他耍什麼心眼,雖然他們曾在一段的時間裡,可是對頭和敵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孫師長那隨口而說出來的話,他們這樣去炸鬼子的彈藥庫,值得嗎?會是無謂的嗎?會有犧牲嗎?
他總是把很多的事情,想得美好,而實際上,現實向來都是殘酷的。
一想到了犧牲,蕭凌虎便覺得心頭一陣亂跳,便是連眼皮都跟著跳動起來,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是如今,他卻覺得自己左眼皮跳過之後,右眼皮也跟著跳著,一時間竟然也分不出來是哪一個眼皮在跳了。
或許,今天他接受林驚寒的建議,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就算是有犧牲,也是值得的嗎?
這實際上,還是取決於他對林驚寒的信任。
「寨哥,已經過了招商局的中碼頭!」單單憑著北面江岸上影影綽綽的物景,燕飛便清楚地判定著。
「去北棧碼頭!」林驚寒告訴他。
「好勒!」燕飛隨口應著,使勁地搖著櫓。
阿鵬有些不解地問道:「寒哥,我們不是去匯山碼頭嗎?」
黑暗裡,只聽到林驚寒有些沙啞的聲音:「匯山碼頭我們肯定是無法靠岸的,那裡是鬼子們的重點,所以我們只能找一個可以靠岸的地方!」
「為什麼不去怡和華順碼頭呢?那裡離著匯山碼頭還近!」
燕飛道:「鬼子不傻,上午的時候,你沒看到匯山碼頭兩邊的幾個碼頭,都是空的嗎?連一條船都沒有,他們就是為了防止我們有人能夠從江面上悄悄地接近,繞到他們的後面去打,要不然,剛才的何連長也不會那麼失敗!」
蕭凌虎不由得點著頭,林驚寒的分析很到位,雖然他並不是一個軍人,但是卻有著一個軍人必備的大腦。他覺得有些可惜,如果林驚寒能夠像他一樣,去上陸軍學校,出來一定是一個比他的頭腦還要好用的打仗的天才。
「那又為什麼非要去招商局的北棧碼頭呢?」阿鵬還是不解,依然問著。
林驚寒有些不高興地道:「阿鵬,你小子別沒事別總想著你那個婆娘好不好?也長長腦子,多動動腦筋!」
阿鵬嘟囔著:「我也只不過和她睡了幾個晚上,她不是我的婆娘!」
搖著櫓地燕飛笑道:「還不是呢?你都把她接到了你家裡,跟著你一起吃,一起住,過著人家夫妻過的生活,對了,前幾天我看到她,好像她的肚子都大了不少!」
蕭凌虎無法看到阿鵬臉上的表情,但是卻可以猜到他的尷尬,他不由得問道:「鵬哥原來也有女人了!」
阿鵬有些侷促,道:「哪裡呀,她跳江,被我救了,然後她就賴上我了。」
「呵呵,我倒是想有一個女人賴上我呢!」燕飛打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