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的昏暗,韓烽擦著一根火柴,順手將朱幹事屋子裡唯一的一盞煤油燈的燈芯點亮,並不明亮的燈焰在這漆黑的屋子裡隨著門縫吹進來的冷風不停地搖曳,斑駁的亮光將屋子裡默不作聲的兩道面孔照得時隱時現。
一張面孔平靜如水,靜靜的望著另一張面孔,仿佛在另一張面孔上出現任何的表情,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另一張面孔陰沉如水,有驚慌、有躲避、有掙扎、有猶豫、有懊悔,最終化作濃濃的複雜。
韓烽在死寂的黑夜裡淡淡開口:「朱幹事,怎麼不說話了?」
朱子明望著韓烽年輕的面孔,感受到的卻是一股難以解釋的壓迫,仿佛在韓烽的面前,一切早已經被他看透,自己拼盡性命去隱瞞、去遮掩的東西,壓根兒就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
就在韓烽背著身子去點燃那盞煤油燈的時候,一縷殺機也曾在朱子明的心頭誕生。
可朱子明終究是怕了,一連長韓烽的大名在獨立團人盡皆知,武藝高強,槍法出神。
此刻哪怕是背對著他,這縷想法也只是在朱子明的腦袋裡一閃而過,就立馬泯滅。
說到底,因為怕死才投降鬼子的朱子明,自然也會因為怕死而不敢選擇殺掉韓烽滅口。
況且朱子明不敢確定,韓烽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團長也知道了。
「韓連長,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特工隊?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朱子明的面色隨著這句話說出,陰晴不定。
韓烽扭過頭來,輕笑道:「朱幹事,我們雖然接觸的不多,彼此更是不熟悉,可你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要是沒有把握,沒有你的把柄,又怎麼會突然過來找你。」
「你……韓連長,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朱子明,在單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被抓,並被日軍情報部門成功策反,是潛伏在我獨立團的日軍奸細。」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朱子明滿是驚恐神色的面孔在搖曳的焰火下顯得頗有幾分可怖。
「韓韓……韓連長,你可不能血口噴人,你有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想朱幹事身上被日軍酷刑折磨的傷痕還在吧!」
「你……」
……屋子外面的冷風越發的大了,透過門縫也險些把煤油燈的焰火吹滅,韓烽用一根木枝挑了挑煤油燈的燈芯,扭過頭來走進朱子明幾步,兩個人的面孔幾乎貼在了一起,朱子明的驚恐神色立馬清晰可見。
「朱幹事,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強裝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還是那句話,從我踏進你這道門開始,你的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
不過你應該慶幸的是,我單獨找到了你,這意味著我並不是只為了揭發你,而是想通過你打擊你身後的日軍,換句話說,我願意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朱子明沉默了,他已經不再試圖去反駁,去為自己狡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在這個人面前都是徒勞的。
「怎麼,還不願意開口?那好,我們先聊點兒別的。」韓烽笑道:「朱幹事,你也是獨立團的老兵了,革命意志也是有的,也曾立過不少戰功,所以我很好奇,日本人是怎麼在短短時間內就把你成功策反的?」
仍舊沉默的朱子明,目光之中流露出畏懼和痛苦,在韓烽的耐心等待下,他猶豫了許久,才終於開口道:「他們對我用刑,最恐怖最殘忍的刑法,你……你沒法想像,那些張著獠牙的刑具施加在你身上的時候,腦子裡的什麼想法和堅持都不管用了……不管用了」,朱子明抱著腦袋顫慄著,「他們都是禽獸,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烙鐵、刺鉤、鐵鞭……什麼都往我身上招呼,我寧可死,卻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投降了!」
朱子明的身子仍舊顫慄著,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具體什麼時候被抓走的?」
許久的沉默過後,「六十五天前。」
「記得這麼清楚?」
「每天都做噩夢,忘不了。」
「我很好奇,如果
255 再度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