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座!」陳耀庭道,「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真能守住?」
「當然!」鍾毅說道,「我聽過這麼一句,辦法總比困難多!南京當下的局面的確稱得上是危如累卵,但是再困難也終歸有辦法解決!」
「我知道了!」楚幫場忽然一拍手說道,「團座,我有辦法!」
「哦,是嗎?」鍾毅忍不住對楚幫場刮目相看,訝然問道,「什麼辦法?」
楚幫場搖頭晃腦的道:「團座,對咱367團來說,現在最大的威脅就是即將趕到的小鬼子的重炮兵部隊,對不對?」
「對。」鍾毅又問道,「所以呢?」
楚幫場說道:「所以,咱們可以打鬼子一個伏擊,幹掉他們的重炮兵部隊不就行了?小鬼子沒有了重炮,也就威脅不到中國銀行、中央銀行總部大樓還有火車站了,咱們367團也就可以繼續堅守下去,大夥說是不是這理?」
眾人聽的是面面相覷,一時竟無法反駁。
「是!是你個鬼!」鍾毅一下就揚起蒲扇般大手。
「噯,不能打人!」楚幫場急忙抱住頭,大叫道,「團座你說過不打人的!」
「我不打,踹總可以吧?」鍾毅說完,抬腳就照著楚幫場的後屁股踹過去。
楚幫場便從凳子上骨碌碌的滾倒在地,不過這廝很快翻身爬起,拍拍屁股,跟沒事人般坐回到凳子上。
鍾毅說道:「伏擊鬼子重炮部隊別想了,先別說小鬼子現在將整個新街口圍得跟鐵桶似的,咱們根本出不去,就算是部隊能夠出去,你能確定鬼子的重炮部隊走哪條路線?什麼時候到哪個方位?還有,有沒有步兵部隊保護?」
楚幫場的臉便垮了下來,好像還真是不行。
陳耀庭急得不行,叫道:「團座,你就直說吧!」
鍾毅悶哼了一聲,說道:「要想守住新街口,守住南京,現在就只有一個辦法!」
說到這停頓了下,鍾毅又特意加重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就是,拿人命填!」
在座的十幾個營連長凜然噤聲,拿人命填?
不過幾秒鐘之後,楊晨便率先提出了質疑:「團座,這辦法恐怕不行!」
不等鍾毅回應,陳耀庭就接著說道:「團座,真不是弟兄們怕死,不願意去死,但就算按你說的拿人命填,我們367團現在還剩多少人?一千五百?還是一千四?這點人,只怕是給鬼子的重炮部隊塞牙縫都不夠的!」
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輜重營長沈咸忽然說道:「鬼子的重炮那真是兇殘,一發炮彈過來,一棟大樓瞬間就垮,一個排甚至一個連就沒了!」
說到這,沈鹹的神情黯淡下來,又接著說道:「在吳淞鎮,教導總隊的兩個團,就是這樣讓小鬼子的重炮給打沒的!可憐這兩個團六千多官兵,才剛從南京開到淞滬戰場,還沒跟小鬼子照面,就已經打沒了,慘哪!」
「真要是拿人命來填,我們團頂多支撐一刻鐘!十五分鐘之後,咱們團就可以撤銷編制了!」獨立第7營營副袁強慘然道,「這真不是長鬼子志氣滅自家威風,小鬼子的重炮是真猛,淞滬會戰我們41軍一個軍一萬多弟兄,也就撐了四個小時不到啊!」
會議室的氣氛便逐漸變得凝重,鍾毅卻始終沒有制止,也沒有反駁。
說到最後,袁強一抹眼淚說道:「不過,都到這分上了,也的確沒啥好辦法了,只能拿人命填,跟小鬼子玩命了!」
停頓了下,袁強又道:「拼一個,夠本,拼兩個就賺了!」
「對!」陳耀庭嘆息道,「都到這時候了,也只能拼命了!」
「看來大家都已經統一思想了?」鍾毅這才點點頭,說道,「既然思想已經統一,那就趕緊回去,讓弟兄們抓緊寫遺書吧!」停頓了下,又道,「明天,很可能就是我們留在這個世間的最後一天,臨走之際總得給親人留下點什麼。」
楚幫場鼻子酸酸的道:「就算留了遺書又有什麼用?送得出去麼?」
「你小子,廢話真多!」鍾毅道,「送不出去,還不能通過廣播播啊?告訴弟兄們,全團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的遺書都會在南京之聲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