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猴子和竹青,尾隨著地的腳印,一路追蹤了二三十里。天色已晚,無法辨認地的腳印,只得停下追蹤。
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二人進了樹林。這時外面還有白天的一點餘光,樹林裡面已經十分幽暗了。
找一個稍微寬敞的地方,猴子掏出一塊方布鋪在地面:「妹妹,你坐下歇會。」
竹青說:「猴子哥,一起來坐下吧。」
於是二人緊緊坐在一起。沉默。都不說話。
最先聽到鬼子毒殺六千多人,猴子和竹青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憤怒、痛恨這些詞來表達。接下來親眼看見鬼子毒殺了一百五十人,然後和鬼子殊死決鬥,全殲鬼子三十多人,最後,見到三家村十幾個人沒有一個逃得活命。
這是他們離家以來,最為血腥最為殘的一天。他們已經沒有什麼話可說!
竹青:「哥!抱著我!」
猴子側過身,輕輕抱起竹青,放在自己腿。竹青蜷縮在猴子的懷裡,已經是淚流滿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猴子說:「妹妹,我們吃點東西吧。我們一整天還沒吃過一點東西呢。」
竹青說:「猴子哥,我一點都不想吃。」
猴子抬手撫摸著竹青的秀髮:「妹妹,吃點,這也是任務。我們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我們屬於抗日這件大事了。不吃東西,我們就沒力氣幹活了。」
猴子從背囊里拿出乾糧和水,掰下一小塊,塞近竹青嘴裡,竹青含住,慢慢咀嚼。猴子又餵她一口水。自己也拿起乾糧,慢慢吃起來。
夜已經很深。露水悄無聲息地凝結而成,濕了樹葉,潤了野草,潮了衣服。
竹青忽然說:「猴子哥,志遠哥這會不知道在哪裡,還有王大哥,小翠姐,柳奇大哥,張良大哥,你說他們都在幹嘛?」
猴子說:「他們也許還沒有我們這樣安靜的休息,說不定正在和鬼子打仗呢。」
「嗯。」竹青說:「我有些想他們。」
猴子說:「你一說,我還真想他們了。特別是志遠,這傢伙進步比我快啊。」
竹青說:「猴子哥,你進步也很快的。」
猴子說:「帶兵和鬼子進行大兵團作戰,志遠比我強多了。」
竹青說:「你和志遠哥各有優點。不過你辦正事的時候也會鬧起來。」
猴子說:「沒有啊,我辦正事還是很嚴肅的。」
竹青說:「還說沒有!今天打著打著,就把三島家的祖墳扒開了,你不但成了三島的太爺爺,連他家第一代祖宗都是你們方家的後人了。
猴子「噗嗤」一聲笑起來:「不就是占他點小便宜嘛。都怪你,幹嘛關鍵時候笑啊?要不是他那句太爺爺就叫出口了。可惜了。」
竹青說:「你以為我想笑啊,不是沒忍住嘛。」
猴子說:「三島太強大了。我們當時不知道怎麼才能打敗他。後來想到你身還有一把小手槍,但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掏出來,又不讓三島防備,突然給他一槍呢?就在哪裡胡說八道。誰知三島果然當了。」
竹青說:「我也知道你那樣說是有目的的,可你把鬼話說得那麼真切,不笑一下是很難過的。」
猴子說:「也多虧妹妹你機靈,打了三島一槍,要不是想制服他還得費一番功夫呢。」
竹青說:「不是我機靈,是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因為我也想到了那隻手槍,正想著怎麼給三島來一個突然襲擊。最後你把話繞到這頭,我才掏槍就打。可惜還是打偏了一點。」
猴子說:「不是你打偏了,是他躲得太快了。那是他受傷了,我們才打到他。之前我們倆打了四十發子彈都沒打倒他。」
竹青說:「這人也太厲害了。」
這樣聊一會,二人心情好多了。特別是竹青,一個本性純善的女孩,在這腥風血雨中拼搏,心理壓力更大。但她所能得到的也僅僅是猴子的一個玩笑或幾句溫暖的話語。
竹青說:「哥,坐這麼久了,你的腿不麻嗎?我坐在地吧,你也要休息呢。」
猴子說:「別。就坐我腿,我喜歡。睡吧,明天不知道會遇什麼情況呢。」
竹青朝猴子懷裡更緊地偎了偎,輕輕說:「哥是真君子!」不一會,鼾聲輕輕